翌日。
晨曦微露。
朝会结束，文武百官依序退出太极殿。
待殿内渐空，李世民将蔡国公杜如晦，与河间郡王李孝恭留了下来。
“两位爱卿留步！”
杜如晦与李孝恭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不知陛下单独留下他们，所为何事？
李世民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明意图：
“留下二位，是有一桩私事，想劳烦二位爱卿！”
“秦王恪，年岁渐长，朕观其已堪婚配。”
“昨日与其母妃商议，初步选定宋国公萧瑀孙女，萧文心为秦王妃。”
“这纳彩之仪，朕想请二位爱卿，代朕与皇室，往萧府走一遭。”
两人一听，原来是这等锦上添花的美差，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李孝恭率先拱手：“陛下放心！此乃大喜之事，更是臣分内之责！”
他身为河间郡王，是李恪的堂叔，又是掌管皇族事务的宗正寺少卿。
由他代表男方家长前去提亲，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完全足够。
杜如晦也是欣然应允，脸上带着感激：“陛下信重，臣敢不从命？”
“更何况秦王殿下于臣有救命之恩，臣一直苦于无以为报，能为此等大事略尽绵力，是臣之荣幸！”
“好！有劳二位了！”李世民满意点点头。
下了朝，李孝恭与杜如晦径直来到秦王府。
李恪听闻二人联袂而来，心知必然是为了婚事，连将二人请入正厅。
双方见礼落座后，杜如晦笑着说明了来意：
“殿下，陛下命臣与河间郡王，代为操持殿下与萧氏女的纳彩之礼，今日特来与殿下商议细节。”
李恪今早也恶补了唐朝亲王的结婚之事，其中繁琐，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唐朝亲王结婚，各种礼仪是极为繁琐的。
单是婚礼前的准备环节，就有六个步骤：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告庙与册妃。
这便是“六礼”！
整个流程每一步都规矩森严，不容丝毫差错。
光是这第一步“纳彩”，就麻烦得紧。
“杜相，王叔！”
李恪揉了揉太阳穴：“这纳彩，听说……还得准备大雁作为核心聘礼？”
“正是！”
李孝恭笑着接过话，为他解释这古老的礼仪：
“所谓纳彩，便是指男方派遣使者，携带特定礼物，前往女方家中提亲。”
“其中最为核心的礼物，便是活的大雁，此乃古礼，源自《仪礼》！”
“大雁乃候鸟，从一而终，象征夫妇阴阳和顺、信守不渝、忠贞专一。”
李恪听得直咧嘴，古人真是够讲究的，连动物界的模范夫妻都搬出来了。
杜如晦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李恪的烦闷，捋须轻笑，宽慰说道：
“殿下无需忧虑！”
“陛下早有安排，纳彩所需一应礼物，宫中皆已备妥，绝不会失了礼数！”
“殿下您呐，这几日就安安稳稳地在府中，静候佳音便可！”
“剩下的事情，交由臣与河间郡王去操办。”
“定将这纳彩之仪，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听到杜如晦这么说，李恪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连忙站起身，对着杜如晦和李孝恭郑重行了一礼，语气真诚道：
“既然如此，一切就劳烦杜伯父和王叔多多费心了！恪，感激不尽！”
“不敢当！”
“此乃分内之事！”
送走两位大臣，李恪回到书房，很快将这些杂事，抛到了脑后。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吧。
专业的人办不了的，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吧，他安心当他的新郎官即可。
李恪屏退仆从，拿出新抽到的法宝——黑龙战船，开始炼化起来。
以他炼气八层的修为，要彻底炼化黑龙战船，显然不现实，李恪也不勉强。
只需初步炼化，能简单操控黑龙战船即可。
剩下的交给时间！
……
杜如晦和李孝恭离开秦王府后，又回了趟皇宫。
随后带着皇室最高规格的纳彩队伍，从皇宫出发，前往宋国公萧瑀的府邸。
秦王李恪与宋国公孙女萧文心联姻之事，如同插上翅膀，很快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秦王殿下要娶亲了吗？”
“娶亲？谁啊？哪家女子竟有这般好福气，竟能嫁于秦王殿下？”
“听说是宋国公萧瑀的孙女，叫萧文心！”
“原来是萧家女！”
“秦王殿下文采冠绝长安，如今又要迎娶萧氏贵女，真是双喜临门！”
“可不是嘛！萧家女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配咱们秦王殿下，正合适！”
“萧文心……真是好福气啊！我……唉……”
“哼！萧文心不过是仗着出身好罢了！”
“若非生在萧家，这等好事轮得到她？”
“秦王殿下那般人物，诗词无双，如此奇男子，怎地就娶一个萧家女？”
“……”
程府后院，一处精致秀雅的绣楼内。
程莹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张宣纸，上面用清秀小字，写着一首词。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美的词！”
程莹莹有些痴了。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她身上，映得她侧脸莹白，清秀的脸上满是倾慕。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丫鬟翠儿，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着冲进绣房，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急色。
程莹莹微微蹙起秀眉，不着痕迹的放下宣纸：
“翠儿，何事如此惊慌莽撞？成何体统！”
翠儿顾不得请罪，拍着胸口顺了顺气，便着急忙慌说道：
“小姐！外面都说……说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要……要娶萧家的那位文心小姐为秦王妃了！”
“啪嗒！”
程莹莹手中的宣纸倏然滑落，掉在地板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莹润俏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睁得大大的。
“你……你说什么？”
程莹莹娇躯颤抖，有些不敢置信道：“秦王殿下与萧家……结亲？”
“千真万确啊小姐！”
翠儿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又急又痛：“纳彩的队伍怕是都快到萧府门口了！”
“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都说……都说那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程莹莹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一阵心痛。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说话啊，别吓奴婢！”
见程莹莹只是呆呆坐着，眼神空洞，翠儿吓了一跳，连忙摇晃她的手臂。
程莹莹被她晃得回过神，缓缓低下头，看着地上写着《水调歌头》的宣纸。
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喉头哽咽，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什么也没说。
推开试图搀扶的翠儿，踉踉跄跄走向床榻，一头扑进被子，哇的大哭起来。
翠儿站在床边，看着自家小姐哭得伤心，眼眶一红，泪珠儿也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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