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兄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心湖,让张小凡刚刚因突破而泛起的些许暖意迅速冷却。
王坤,执法堂,炼气八层,背景不浅。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如同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对方甚至已经开始留意他“不正常”的修为进展,这说明盯上他绝非一时兴起。
必须更加小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小凡将“藏”字诀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将自身气息牢牢压制在刚入炼气五层的程度,连日常行动都更加谨小慎微,几乎不与任何陌生弟子接触,完成分内工作后便立刻返回木屋,深居简出。
他甚至刻意放缓了在乙字区照料灵植的节奏,让那些长势过旺的灵植稍稍“平凡”了一些,以免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清晨,他刚踏入百草阁东侧乙字区的园圃,眉头便是不易察觉地一皱。
空气中弥漫的药香里,混杂了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腥甜气息。这气息并非来自他熟知的任何一种灵植。
他不动声色,如同往常一般,先检查青灵草的长势。目光扫过翠绿的叶片,很快,他在几株长势最好的青灵草根部土壤上,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泥土颜色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粉末。
不是虫卵,也不是肥料残留。这粉末散发出的,正是那股腥甜异味的来源。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微弱的、带着腐蚀性的灵力波动传来,同时,他体内那淡金色的剑气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排斥感。
毒!而且是针对灵力根基的阴损之毒!
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对灵气波动异常敏锐,加上体内剑气对异种能量的天然警觉,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这毒粉剂量极小,混杂在泥土中,短期内只会让灵植长势稍受抑制,极难察觉。但若长期接触,毒素会慢慢积累,侵蚀照料者的经脉,毁其根基于无形!
好狠辣的手段!这是冲着他来的!
张小凡眼神瞬间冰冷。是王坤?还是他指使的人?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方式!
他心中怒意翻腾,但理智很快压下了冲动。不能声张,没有证据,贸然指认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他默默运转灵力,将指尖那点毒粉震散,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照常工作。只是,他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雷达,将整个乙字区细细扫描了一遍。
果然!不止那几株青灵草,在几丛月光苔的背阴处,甚至一株赤炎果的根部,都发现了类似的暗红色毒粉!分布得极其隐蔽,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对方这是要温水煮青蛙,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废掉!
不能再待在这里被动挨打了。
他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浇水、记录,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直接向木执事报告?木执事或许会信,但未必能查出真凶,反而会彻底激化矛盾,让王坤一伙采用更极端的手段。
自己暗中清除?治标不治本,对方可以一次次故技重施。
必须想个办法,既能化解眼前的危机,又能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其有所顾忌。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园圃边缘,那几株作为篱笆种植的、长满了尖刺的“铁线荆棘”上。这种荆棘生命力顽强,带微毒,汁液沾上皮肤会奇痒难忍,但并无大碍,通常只用作防护隔离。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午时,其他杂役和弟子大多去用饭休息,园圃周围安静下来。
张小凡确认四下无人,悄然来到那几丛铁线荆棘旁。他伸出手指,并未直接触碰荆棘,而是运转体内那淡金色的剑气,极其小心地,从指尖逼出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金芒。
金芒如同活物,轻轻缠绕上一根铁线荆棘的尖刺。
他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对这道剑气的操控之中。他要做的,并非摧毁,而是……引导与转化。
他以自身对枯荣真意的理解,模拟出一种充满“恶意”与“侵蚀”的意念,小心翼翼地、如同雕花般,将这缕意念透过那丝金色剑气,缓缓注入到铁线荆棘的汁液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精微,对神识和剑气掌控的要求极高。他必须保证这缕“恶念”足够隐蔽,不会立刻爆发,又能与铁线荆棘本身的微弱毒性结合,产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异”。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
约莫一炷香后,他缓缓收回剑气,脸色微微发白。那根被“处理”过的铁线荆棘尖刺,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在他的神识感知中,其内部蕴含的毒性,已经发生了一种极其隐晦的蜕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他之前发现的暗红色毒粉相似的腥甜气息,却又更加内敛,更加阴毒。
成了!
他如法炮制,又选择了另外几处不起眼的铁线荆棘,做了同样的手脚。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退回到园圃中央,仿佛从未离开过。
下午,木执事照例前来巡视。当他走到那几丛作为篱笆的铁线荆棘附近时,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蹙。
“咦?”他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那荆棘的叶片和尖刺,又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铁线荆棘……长势似乎比往日更旺了些?气味也有些……不太一样?”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并未深究。毕竟铁线荆棘并非什么珍贵灵植,些许变化引不起太多注意。
张小凡在一旁低着头,心中暗道:种子已经种下,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
两天后的傍晚。
一名平日里负责给百草阁各处运送肥料的外院弟子,在路过东侧乙字区外围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一个趔趄,手臂“不小心”刮过了一丛铁线荆棘。
“嘶!”那弟子痛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只见手臂上被划出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他骂骂咧咧地瞪了那荆棘一眼,并未太过在意。铁线荆棘的毒性他是知道的,顶多痒上几天,无甚大碍。
然而,当天夜里,这名弟子便开始觉得手臂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麻痒,比以往强烈了数倍!他抓挠不止,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红肿、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水,并且伴随着一种针扎般的刺痛感,直往骨头里钻!
他慌了神,连忙去找相熟的丹房弟子求助。可寻常的解毒药膏敷上去,竟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效果!那麻痒刺痛之感反而愈演愈烈,折磨得他几乎发狂!
消息很快传开,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听说没?赵老三被铁线荆棘刮了一下,现在快不行了似的!”
“怎么可能?铁线荆棘那点毒,连凡人都毒不死!”
“邪门了!伤口烂得吓人,什么药都不管用!”
木执事也被惊动,亲自前去查看。当他看到那名弟子手臂上狰狞溃烂、散发着异味的伤口,以及伤口边缘那隐隐透出的一丝暗红色泽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
他仔细检查了赵老三的伤口,又亲自去往东侧乙字区,查看了那几丛“惹祸”的铁线荆棘。
半晌,木执事回到众人面前,面色阴沉,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所有弟子和杂役,最后在张小凡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才沉声开口:
“铁线荆棘被人动了手脚,混入了一种极其阴损的蚀灵毒素!此毒并非致命,却专损经脉根基,极难祛除!”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谁这么歹毒?”
“竟然在百草阁下毒!”
木执事冷哼一声:“此事我必会严查!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东侧乙字区!受伤弟子立刻隔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触!”
他安排人手处理后续,目光再次若有深意地瞥了张小凡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张小凡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木执事恐怕已经猜到了什么。那铁线荆棘上的“变异”毒素,与他之前发现的暗红色毒粉,虽然形态不同,但核心的“蚀灵”特性却如出一辙。木执事身为百草阁管事,对药性毒理自有判断。
他这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是自救,也是一个明确的警告——我知道是你们做的,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那名倒霉的弟子,不过是替罪羊,是双方暗中交锋的第一个牺牲品。
经此一事,王坤一伙短期内恐怕不敢再轻易用下毒这种手段了。毕竟,事情已经闹到了明面上,木执事也放了话要严查。
但张小凡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对方的觊觎和敌意不会因此消失,只会隐藏得更深,等待下一次更致命的爆发。
他抬起头,看向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百草阁。
毒藤虽暂退,危机犹未解。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应对未来更猛烈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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