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的问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之后，水面复归平静，至少表面如此。张小凡被限制不得离宗，但这对他而言并非束缚，反而让他能更专注于提升实力与参悟那卷无名古经。
木屋中，禁制微光隔绝内外。张小凡盘膝而坐，额头玉简冰凉。他小心引动一丝道韵碎片，以枯荣剑种为舟，在混乱的意念海洋边缘探索。每一次参悟都如同精神酷刑，无数生灭、荣枯的道则碎片冲击着他的认知。但收获亦是巨大，枯荣剑种愈发深邃凝实，对体内淡金色剑气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寂灭剑意的压力，在枯荣剑种调和下，已减弱三成有余。炼气五层后期的瓶颈，触手可及。
这夜，他刚结束一次凶险的悟道，浑身汗湿，神识疲惫却带着满足，正准备调息。
骤然！
一股极其隐晦、却凌厉无匹的杀意，如同暗夜中袭来的毒针，瞬间刺破了他布下的简陋隔音禁制，锁定了他周身要害！
来了！而且比预想中更快！更狠！
张小凡瞳孔骤缩，甚至来不及思考，长期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本能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仰！
“嗤！嗤！嗤！”
三道乌光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咽喉与胸口掠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赫然是三枚淬着幽蓝剧毒的丧门钉！钉尾兀自颤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同阶，对危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此刻已然毙命！
一击不中，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一柄狭长的黑色短刃，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刺张小凡丹田！这一击，角度刁钻，时机狠辣，分明是要废其修为，绝其道途！
对方是高手！修为至少在炼气八层巅峰，甚至可能更高！而且精通暗杀之术！
张小凡心头警兆狂鸣，体内淡金色剑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来不及闪避，右手并指如剑，五缕淡金色剑气瞬间缠绕凝聚于指尖，不闪不避，径直点向那刺来的黑色短刃侧面！
以指对刃！硬碰硬！
“叮——！”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星四溅！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张小凡竟敢徒手硬接他的法器短刃，更没想到那指尖蕴含的锋锐之气如此恐怖！一股沛然莫御、带着无坚不摧意志的锐气顺着短刃传来，他整条手臂剧震，虎口迸裂，短刃险些脱手！
“什么？！”刺客发出一声惊骇的低呼，身影借力向后飘退，融入阴影，试图再次隐匿。
但张小凡岂会给他机会？！
“惊神刺！”
神识全力爆发，凝聚成无形尖刺，悍然撞向刺客识海！
与此同时，他脚下步伐一动，身形如影随形般贴了上去，左手化掌为刀，淡金色的锋芒隐现，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劈对方脖颈！
那刺客被“惊神刺”所慑，身形微微一滞，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只能仓促间抬起左臂格挡！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一声闷哼响起！刺客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显然已被掌刀劈断！他痛呼一声，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惧与怨毒，不敢再战，身形猛地爆退，同时甩手掷出数颗黑色的圆球！
圆球落地，“嘭嘭”炸开，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也隔绝了神识探查！
“想跑？！”张小凡眼神冰冷，体内剑气嗡鸣，正要强行冲入黑烟追击，忽然心念一动，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穷寇莫追，何况对方手段诡异，未必没有后手。这黑烟恐怕不止是遮蔽视线那么简单。
他站在原地，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四周。果然，那黑烟不仅阻碍感知，其中更蕴含着一丝腐蚀灵力、扰乱心神的诡异力量。
数个呼吸后，黑烟渐渐散去，屋内一片狼藉，那刺客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和那三枚钉在墙上的毒钉，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袭杀。
张小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右手指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低头看去，指尖皮肤已然破裂，渗出血珠，那是强行硬撼对方法器所致。体内灵力也因瞬间的爆发而有些紊乱。
他走到墙边，小心地将三枚毒钉起出，用布包好收起。这或许是线索。又查看了地上的血迹，确认对方受伤不轻。
是谁派来的？王坤？还是他背后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靠山”？这次的杀手，实力远非幽影涧那几人可比，行事也更加狠辣果决，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毫不恋战。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甚至不惜动用这等死士般的杀手。
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必须尽快突破到炼气五层后期，甚至……炼气六层！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他盘膝坐下，服下一颗苏茹赠送的清心丹，开始调息恢复。丹药化作温和的暖流，滋养着他有些疲惫的神魂，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苏茹……
想到那个总是带着温婉笑容，一次次向他释放善意的女子，张小凡冰冷的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的关切不似作伪，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宗门内，这份善意又能持续多久？自己这随时可能倾覆的破船，又能否承载得起另一份重量？
还有陆雪琪……那清冷绝尘的身影，以及那次意外“灵犀”交融时感受到的孤寂与纯粹……林婉儿那幽谷水府中的宁静与救治之恩……
这些女子，如同他灰暗修仙路上偶然邂逅的星辰，美丽而遥远。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强行压下。眼下，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他重新将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灵力，冲击着那层已然松动的瓶颈。
一夜无话。
当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时，张小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炼气五层，后期！
水到渠成！
感受着体内愈发雄浑澎湃的灵力，以及对那五缕淡金色剑气更加精细的掌控，张小凡握了握拳。
实力，又增强了一分。
他起身，推开木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外。
暗处的敌人，尽管放马过来吧。
他如今，已非吴下阿蒙。
这场暗夜中的杀机，只是序幕。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而他，已准备好迎风而立，在这杀机四伏的仙途上，斩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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