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小队成功撤离裂谷,身后敌人的咆哮声渐渐被荒芜的风声吞没。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在洛瑟玛的带领下,沿着一条更加隐蔽、遍布嶙峋怪石与干涸河床的路线疾行,力求尽快远离这片危险区域。
然而,张小凡敏锐地察觉到伊瑟拉的状态不对。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周身原本纯净流淌的月华之力,此刻却隐隐透出一股滞涩与阴冷。尤其是她左肩那道被黑暗印记擦过的浅痕,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其上残留的丝丝缕缕黑暗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正顽强地抵抗着伊瑟拉自身月华之力的净化,甚至还在缓慢地向内侵蚀。
“伊瑟拉,你的伤……”张小凡放缓脚步,与伊瑟拉并肩,低声问道。
伊瑟拉微微摇头,声音依旧清冷,却难掩一丝虚弱:“无妨,只是些许黑暗能量的侵蚀,我能压制。”她试图加快脚步,证明自己无事,身形却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洛瑟玛也注意到了异常,眉头紧锁:“不能大意。黑暗精灵的诅咒向来恶毒。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你必须尽快驱除那股力量。”
三人找到一处被巨大风蚀岩遮蔽的狭小石缝,确认暂时安全后,洛瑟玛在外警戒,伊瑟拉则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月华之力,试图净化肩头的黑暗诅咒。
月白色的光辉在她周身流转,如同清泉般涌向肩头的黑痕。然而,那黑痕仿佛拥有生命,在月华的冲刷下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骤然变得活跃起来!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散发出更加阴冷、污秽的气息,甚至隐隐传出怨毒的低语!
伊瑟拉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净化过程遇到了极大的阻碍。这诅咒的顽固与恶毒,远超她的预料。
“不行……这诅咒与我的月华之力相克,强行净化,反而会刺激它加速侵蚀……”伊瑟拉睁开眼,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力与焦灼。若在曦光城,借助月之泉和圣树的力量,她或许有办法慢慢磨灭它,但在这荒芜危险的敌后,时间和环境都不允许。
洛瑟玛脸色难看:“必须想办法遏制,否则它会影响你的战力,甚至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她能感觉到,那诅咒散发出的黑暗波动,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对附近的黑暗生物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张小凡在一旁沉默观察,混沌神识早已将那诅咒的构成解析得七七八八。这并非单纯的黑暗能量,而是混合了某种灵魂怨念与规则层面的侵蚀的复合诅咒,其核心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寂灭”特性,难怪对代表“生”与“净”的月华之力抵抗如此剧烈。
若我出手,以混沌之气包容、转化,当可化解。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但出手意味着暴露远超“筑基学徒”的实力,风险巨大。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异变再生!
石缝外,洛瑟玛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警示哨音!
“小心!有东西被引过来了!速度很快!”
张小凡神识立刻向外蔓延,脸色顿时一沉。只见远处地平线上,数十道笼罩在暗影中的身影,正如同猎犬般,朝着他们藏身的石缝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是几名黑暗精灵潜行者,其后跟着速度奇快、形如瘦削猎犬的“荒疫猎犬”!它们显然是被伊瑟拉肩上那活跃起来的诅咒波动吸引过来的!
“被发现了!准备战斗!”洛瑟玛厉喝一声,长弓已然在手。
伊瑟拉强撑着想要站起,但肩头的诅咒猛然一阵剧痛,让她身形一滞,月华之力运转不畅。
追兵转瞬即至,荒疫猎犬发出低沉的咆哮,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黑暗精灵潜行者们则如同鬼魅般散开,手中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我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走!”洛瑟玛眼神决绝,她知道,带着受伤的伊瑟拉,他们很难摆脱这些速度见长的追兵。
眼看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伊瑟拉危在旦夕,张小凡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挡在伊瑟拉身前,背对着洛瑟玛和追兵,面对伊瑟拉,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决然表情,低声道:“祭司大人,得罪了!我或许有办法暂时压制这诅咒,但需要接触你的伤口,而且……我的方法可能有些……特殊,请你务必信任我,不要抵抗!”
情况危急,伊瑟拉虽然对张小凡所谓的“方法”充满疑惑,但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及身后越来越近的敌人,她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得到许可,张小凡不再迟疑。他伸出手指,看似要按向伊瑟拉肩头的黑痕,实则指尖一缕精纯到极致、却又被层层伪装(模拟成一种未知的自然变异能量)的混沌之气,悄然透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黑痕的刹那——
“吼!”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荒疫猎犬已然扑到石缝入口,腥风扑面!洛瑟玛的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出,精准地贯穿了两只,但更多的猎犬和黑暗精灵涌了上来!
“来不及了!”洛瑟玛急声喝道。
千钧一发!张小凡眼中厉色一闪,那缕混沌之气不再掩饰速度,瞬间没入伊瑟拉肩头的黑痕!
嗡!
伊瑟拉只感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仿佛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奇异力量,涌入她的伤口。这股力量并非月华般的纯净,也非黑暗般的污秽,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灰蒙色气流。它一进入,那原本嚣张跋扈的黑暗诅咒,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疯狂地挣扎扭动,却在那灰蒙气流的流转下,迅速被分解、吞噬、同化!
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眨眼之间,伊瑟拉肩头那蔓延的黑色纹路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阴冷污秽的气息也彻底消散,只剩下皮肤上一道浅浅的红痕。
诅咒……被清除了?!
伊瑟拉愕然内视,发现那股奇异的灰蒙气流在清除诅咒后,并未停留,而是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她肩头的滞涩与阴冷感彻底消失,月华之力运转恢复通畅,甚至因为刚才与诅咒的对抗以及那奇异气流的洗礼,变得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张小凡出手到诅咒清除,不过一两次呼吸的时间。
而此时,石缝口的战斗已然白热化。洛瑟玛独木难支,被数名黑暗精灵潜行者缠住,一只荒疫猎犬趁机突破了她的封锁,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扑向背对着它、刚刚收回手的张小凡!
“凡!小心身后!”伊瑟拉惊呼,下意识就要施展法术。
但张小凡仿佛背后长眼,在那猎犬即将扑中的瞬间,看似“惊慌”地向侧后方一个“狼狈”的翻滚,同时“手忙脚乱”地挥出手中的精灵短弓!
咔嚓!
短弓“恰好”砸在了荒疫猎犬最为脆弱的鼻梁上!那猎犬发出一声痛嚎,前扑的势头一偏,与张小凡擦身而过,撞在了旁边的岩壁上。
这一幕在洛瑟玛和伊瑟拉看来,又是凡凭借着那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和一点点“运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走!”诅咒已除,伊瑟拉再无顾忌,法杖挥动,数道月华光刃激射而出,将逼近的几名黑暗精灵逼退,与洛瑟玛汇合。
张小凡也“惊魂未定”地爬起身,紧随其后。
三人不再恋战,凭借伊瑟拉恢复的力量和洛瑟玛的精准指引,强行杀出重围,再次没入荒芜的戈壁之中,将追兵远远甩开。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三人才停下来喘息。
洛瑟玛看向伊瑟拉,关切地问:“你的伤?”
“已经无碍了。”伊瑟拉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张小凡身上,那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疑惑,以及一丝……探究。“凡……你刚才……”
张小凡知道,刚才清除诅咒时那股力量,绝不可能再用“自然亲和”或“本能”来解释。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后怕”与“茫然”的表情: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情急,我只想着不能让你受伤,就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引动了……一股很陌生、很温暖(他故意说反)的力量涌了出来……然后那黑印就消失了……”他挠着头,一副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他将一切推给了“情急之下的潜能爆发”和“未知的力量”。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在这种超自然的世界里,偶尔的“神启”或“血脉觉醒”并非完全说不通,尤其是在他本身就充满“神秘”的前提下。
伊瑟拉和洛瑟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若非那股奇异力量,伊瑟拉此刻恐怕已凶多吉少。
“或许……这就是圣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伊瑟拉最终轻声道,没有继续追问,但那深深的目光,已然将张小凡身上“神秘”的标签,描得更重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凡。你又救了我一次。”
洛瑟玛也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认可与重视,已然不同往日。
张小凡心中松了口气,知道暂时糊弄过去了。但经此一事,他在伊瑟拉和洛瑟玛心中的分量已然截然不同。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拥有特殊感知的“眼睛”,更是一个身怀未知秘密、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变数”。
月影小队的内部关系,因这次意外的诅咒事件与张小凡的被迫出手,变得更加紧密,也更加微妙。而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黑暗精灵的阴谋,绝不会就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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