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撞入死寂之海的瞬间，所有光线都被吞噬了。
船身剧烈震颤，原本柔和的蓝光晶石骤然熄灭，两侧的星辰符文也失去光泽，只剩下轩辕剑还在云澈手中散发着微弱的金焰，勉强照亮众人苍白的脸。
“怎么回事？星槎的能源断了？”战狂扶着摇晃的船舷，他刚把鸿钧放在舱内的石凳上，刑天斧在黑暗中发出沉闷的嗡鸣。
阿禾指尖的世界之心亮起一点微光，她闭着眼感知片刻，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能源断了，是这里的空间在吞噬能量。星辰之力、本源之力……甚至连光都逃不过。”
话音刚落，紫电发出一声痛呼。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他周身的电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蛇鳞上的光泽如同被潮水冲刷般褪去。“我的力量……在流失！”
苏沐立刻释放出冰火本源，却发现刚凝聚的冰锥在接触黑暗的瞬间就化作水汽，火球更是连火苗都没能燃起就熄灭了。“这里的法则很奇怪，像是……万物归寂的法则。”
云澈握紧轩辕剑，金焰虽弱却异常顽固，没有被黑暗吞噬的迹象。他走到船头，看向外面浓稠如墨的黑暗——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由无数细微的黑色粒子组成，这些粒子正顺着星槎的缝隙往里钻，落在皮肤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轩辕剑能抵抗这种吞噬。”云澈将剑身在船舷上划了一圈，金焰留下的轨迹形成一道光圈，那些黑色粒子在光圈外疯狂打转，却无法侵入，“大家靠近剑圈，别让粒子沾身。”
众人连忙聚拢到光圈内，银澈展开光暗双翼护住鸿钧，光暗之力在接触金焰时竟微微反弹，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光与暗在这里反而能相互制衡，只是……太微弱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舱外抓挠船身。
战狂猛地举起刑天斧：“谁？！”
没有回应。但那抓挠声却越来越密集，从船首蔓延到船尾，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触摸这艘闯入禁地的星槎。阿禾的世界之心突然剧烈跳动，她猛地指向船底：“是那些黑色粒子！它们在……同化星槎！”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船身的银色金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些星辰符文的凹槽里填满了黑色粒子，像是被蛛网缠绕的猎物。
“这样下去，星槎会被彻底腐蚀的。”苏沐看着自己指尖正在淡化的冰火印记，声音发紧，“我们的力量撑不了多久。”
云澈突然想起银面面具内侧的字，心脏猛地一缩。绝对秩序无处不在……难道这里也是他们的掌控范围？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低语。
那声音很轻，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又像是从亘古传来的叹息，断断续续地钻入众人耳中。
“……归寂……”
“……秩序……”
“……祭品……”
“什么声音？”紫电的蛇瞳竖成一条细线，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是追兵吗？”
阿禾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她捂住耳朵，世界之心的光芒忽明忽暗：“不是追兵……这声音来自死寂之海本身。”她指向舱外，“那些黑色粒子……是有意识的！”
云澈突然想起银面消散时那缕融入罡风的黑气，想起秩序之虫最后射出的黑光，还有面具上那句“绝对秩序，无处不在”。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死寂之海……会不会是绝对秩序的囚笼？”
“囚笼？”战狂皱眉，“囚禁谁？”
云澈还没来得及回答，舱外的抓挠声突然停了。
黑暗中，一双巨大的金色瞳孔缓缓亮起，正透过船身的缝隙盯着他们。那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却比十张面具准帝的威压更令人窒息。
“古神……”鸿钧的声音突然响起，老人不知何时醒了，他指着窗外的金色瞳孔，枯瘦的手指在颤抖，“是归寂古神的残念！”
金色瞳孔微微收缩，低语声骤然变得清晰：
“……秩序的叛徒……”
“……携混沌之源……”
“……闯入归寂之地……”
“混沌之源？它说的是鸿蒙紫气？”苏沐看向石台上的玉盒，那玉盒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白光，像是在与黑暗对抗。
云澈突然明白了。绝对秩序不是掌控着死寂之海，而是在忌惮这里。银面面具指引他们来此，根本不是追杀，而是想借归寂古神的残念，毁掉鸿蒙紫气！
“它要的是鸿蒙紫气！”云澈一把抓起玉盒，轩辕剑的金焰猛地暴涨，“阿禾，有没有办法让星槎动起来？哪怕只有一瞬！”
阿禾看向星槎的核心晶石，又看了看云澈手中的轩辕剑，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可以试试，但需要你的剑魂之力催动！”
两人冲到核心舱，阿禾将手掌按在黯淡的晶石上，世界之心的光芒与晶石相连。“剑魂注入晶石，用金焰暂时替代星辰之力！”
云澈没有犹豫，将神魂与轩辕剑彻底相融。金焰顺着他的手臂涌入晶石，原本熄灭的晶石竟真的亮起一点红光，星槎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船身缓缓调转方向。
窗外的金色瞳孔猛地扩大，黑暗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黑色粒子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星槎拍来！
“就是现在！”阿禾大喊。
云澈将全部剑魂之力注入晶石，红光骤然变成赤金色，星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堪堪避开那只黑色巨掌。巨掌拍在刚才的位置，黑暗中掀起滔天的粒子浪潮，星槎在浪潮中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被抛得上下起伏。
“抓紧了！”云澈死死按住晶石，金焰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消耗，他能感觉到神魂在发烫，“前面有光！”
众人看向船头，只见黑暗的尽头果然有一点微弱的白光，那光芒不同于任何力量，带着一种古老而祥和的气息。
金色瞳孔的主人显然不想让他们靠近白光，更多的黑色粒子凝聚成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星槎。战狂挥斧斩断一条锁链，却发现断口处立刻又长出新的锁链，刑天斧上的金光已经黯淡了大半。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拖死！”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玉盒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鸿蒙紫气的白光挣脱玉盒的束缚，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冲向船头。那些黑色锁链在接触白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般消融了！
“鸿蒙紫气在引路！”阿禾惊喜地喊道，“它在害怕紫气！”
金色瞳孔发出愤怒的咆哮，黑暗中响起无数哀嚎，像是有无数残魂在同时哭泣。但鸿蒙紫气的白光越来越盛，星槎在白光的庇护下速度陡增，朝着那点尽头的光冲去。
当星槎冲出黑暗的刹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巨大的石殿中。石殿的墙壁上刻满了与星槎相似的星辰符文，正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白色晶石，刚才那点白光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而石殿的穹顶，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石眼，眼瞳的位置空无一物，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是刚才那金色瞳孔的主人。
“这里是……归寂古神的神殿？”鸿钧喃喃道，“那枚是……归寂晶石。”
云澈走到石台前，归寂晶石散发的白光与轩辕剑的金焰相互辉映，他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不再吞噬能量，反而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在修复他们流失的本源。
紫电舒展身体，蛇鳞上的光泽渐渐恢复：“这里的法则……是平衡的。”
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时，石殿的大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了。
云澈猛地转头，只见门后的黑暗中，十道彩色面具的身影缓缓走出，为首的赤面准帝看着石台上的归寂晶石，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多谢你们带路，找到了归寂古神的核心封印。”
他抬起手，十道不同颜色的秩序法则同时亮起，在石殿中织成一张大网：“鸿蒙紫气，归寂晶石，还有你们这些混沌余孽……今天，一并清算。”
云澈握紧轩辕剑，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刚逃出死寂之海，又落入了绝对秩序的包围圈。
但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归寂晶石与鸿蒙紫气上，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或许，绝对秩序忌惮的，从来都不是他们。
而是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的力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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