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平原上那场诡异的煽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自称“小曦”的少女消失后，聚集点内并未恢复平静，反而陷入了更狂热的躁动。疤脸大汉等人被曦的话语彻底点燃，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葬神古道”这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们心中扎根。
夜辰的劝阻显得苍白无力。在绝望中浸淫太久的人，一旦看到一丝微光，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哪怕那光是淬毒的火焰。
“夜辰！你怕了不成？”疤脸大汉红着眼睛吼道，“那位小仙子说得对！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们永远只能在这里等死！葬神古道有机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对！机缘险中求！与其窝囊死，不如搏一把！”
“星火的首领要是也像你这么畏首畏尾，那我们还不如自己干！”
群情汹涌，几近失控。夜辰看着一张张被怨愤和贪婪扭曲的脸，心不断下沉。他知道，拦不住了。强行压制，只会让这个好不容易凝聚起一点人心的“星火”据点瞬间分崩离析。
“好！”夜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你们决心已定，那我便与你们同去！”
他不能放任这些人去送死，至少，他要亲自去确认情况，尽可能减少损失。同时，他必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神秘少女“小曦”的存在，尽快传递给“星火”的真正核心。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底层遗珠中扩散。
“骸骨平原那边发现远古遗迹入口！”
“葬神古道藏有成帝之机！”
“打破牢笼，就在今日！”
各种经过添油加醋的流言飞速传播，迅速席卷了第二层、第三层，甚至开始向第四层蔓延。无数在绝望中挣扎的新生代，以及一些困顿多年、修为难以寸进的中坚一代遗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所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各个角落向着传闻中的“葬神古道”入口汇聚。
这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
一些在各自层级称霸一方、早已达到荒帝后期甚至巅峰的逆天者，也被惊动。他们不像新生代那般盲目，对“葬神古道”的凶名有所了解，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更清楚，能让远古遗老都心动、能让如此诡异流言传出的地方，必然非同小可。风险与机遇并存，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丝突破的契机都值得用命去拼。
……
元初界，第四层，幻雾海边缘。
青霖手中的玉简光芒闪烁，上面代表不同层级的光点正在剧烈波动，尤其是标注着“葬神古道”区域的几个点，已然汇聚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果然……乱起来了。”青霖眉头紧锁，指尖快速掐算，“气机混乱，劫煞交织……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那些老怪物？还是……其他存在？”
他感受到不止一股强大的气息正从各个方向，隐秘而迅速地向着古道方向移动。其中几股气息，连他都感到有些心惊。
“骸骨君王……幻梦婆婆……还有‘血屠夫’那个疯子……他们都坐不住了吗？”青霖沉吟片刻，收起玉简，身形逐渐淡化在迷雾之中，“也罢，此等浑水，或可摸鱼。”
……
第十一层，零的银色星舰内。
“检测到大规模异常能量聚集，坐标指向‘葬神古道’外围。参与个体能量等级评估：荒帝初期至荒帝巅峰。数量持续攀升，已突破三万……五万……十万……”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数据。
零站在舷窗前，望着下方那如同蚁群般涌动的光点，机械眼中数据流平静地流淌。“非理性集群行为。生存概率低于15%。但……变量已产生。”
月无痕的身影出现在星舰旁，隔着屏障传音道：“零兄，看来云澈道友下去一趟，这火非但没压住，反而烧得更旺了。那个‘小曦’……你这边有数据吗？”
“无匹配记录。”零回答，“目标疑似具备极高信息屏蔽及伪装能力。其行为模式分析：煽动性极强，目的性明确，疑似引导遗珠冲击‘葬神古道’。推演结果：借刀探路，概率71.3%；制造混乱，概率55.8%。”
月无痕神色凝重：“不管她是谁，想做什么，局面已经失控。这么多遗珠冲击古道，必然引发道统镇压。届时……”
……
云澈此刻正位于第三层一处荒芜的山脉之巅，俯瞰着下方如同洪流般涌过、奔向远方的遗珠人群。他刚从第二层上来，亲眼目睹了那股近乎疯狂的势头，也听到了关于“小曦”和“葬神古道机缘”的详细传闻。
“数千岁的骨龄，天真少女模样，却能轻易穿透禁制，煽动人心……”云澈目光微凝，“是她？曦？”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小曦”就是第十三层那个神秘莫测的少女曦。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以她的身份和实力，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游戏人间？还是另有所图？
看着下方那些眼中燃烧着贪婪与绝望火焰的遗珠，云澈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冷静的分析。这是一股庞大却混乱的力量，若能引导，或可成为破局的利器；若任其失控，则只会白白消耗，甚至引来雷霆镇压。
“星火……夜辰……”他想起了那个在骸骨平原，眼神凶狠却尚存一丝理智的持刀青年。或许，这是一个切入点。
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清冷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幽苓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看着下方奔涌的人潮，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波澜：“你点燃的火？”
云澈摇头：“火种早已埋下，我只是恰逢其会。真正煽风点火的，另有其人。”他看向幽苓，“你怎么下来了？”
“十二层太过沉寂，此地……‘热闹’。”幽苓语气平淡，但云澈能感觉到，她并非真的来看热闹，或许也是察觉到了异常，下来查看。
“是啊，很‘热闹’。”云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热闹到，足以惊动那些一直冷眼旁观的人了。”
他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是元初界更高层级的方向。他能感觉到，几道隐晦而强大的神念，如同苏醒的巨兽，正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这“蝼蚁”的躁动。
风暴，已然降临。
而云澈，决定不再只是旁观。他要走入这场风暴的中心，看看能否在这混乱的漩涡中，抓住那一线属于自己的生机与……契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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