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晨,天格外高远透亮,像一块洗过泛白的蓝布。
稻田翻着金浪,风一吹,稻穗便沙沙作响,谷物的香也随风飘荡。
田埂边的野菊开得热闹,黄的、白的,缀在枯黄的草叶间。
村里新铺了水泥地,平整,宽敞。
谢昭手里拎着串钥匙,在他的院子外“路过”。
“啊,你好,你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江逾白叫住正背着手,悠哉悠哉走着的谢昭。
谢昭抬头看了江逾白一眼,表情警惕起来,往屋里走去。
“诶,”江逾白快步追上去:“我就是那个来看房子的小江啊。”
江逾白想叫住谢昭,奈何谢昭越走越快,回到屋里,直接把门关上,躲起来了。
江逾白被拒之门外,傻愣愣地站了两秒,突然笑了出来:“小宝快开门。”
谢昭背靠在门后,眼珠子转溜转溜:“先对暗号。”
江逾白说那好。
谢昭:“一二三四五。”
江逾白:“上山打老虎。”
谢昭:“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江逾白:“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经过谢昭的层层考验,江逾白终于踏入了谢昭的小屋。
不,现在不算是小屋了,现在是有两层楼的精致中屋。
“你怎么不按剧本来走?”江逾白看着谢昭笑。
谢昭捣蛋的理所当然:“因为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要保持警惕啊。”
江逾白眉头习惯性地皱了皱,然后点点头:“那也对。”
江逾白:“那好吧,我们继续,现在是我要来看房子了。”
谢昭说好,正要“装模作样”地带江逾白上二楼看看房间,江逾白就已经假装把流程走完说了出来了。
“我已经看完房子,我觉得特别满意,现在我要开始租房了。”
“来,现在我们要签合同。”江逾白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
谢昭瞥江逾白一眼,还有模有样地研究起来了。
“合住愉快。”两人签完合同,非常友好地握了握手。
要松手时江逾白还意犹未尽,不想松开谢昭,像耍赖一样,用小拇指勾去谢昭的手背。
谢昭瞪圆了眼睛,抽回手:“你揩油!”
江逾白一本正经:“我没有。”
谢昭一脸严肃:“你就有!”
江逾白笑起来:“好吧,被你发现了。”
谢昭:“我可是不会和一个流氓合住的。”
江逾白笑得更欢了:“可惜合同已经签了。”
谢昭双手抱胸,轻哼了声,留下他的“新住户”,就到厨房去了。
剧本里可是严禁毁约这一项目的,虽然也没有揩油这一项。
江逾白说要和谢昭重新开始,就真要重新开始。
本来在医院那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的好好的。
这段时间出院了,被江逾白不知道是不是闲的发慌了,自个 琢磨出了一个什么合租剧本。
故事是这样的。
谢昭有一栋两层小公寓,由于最近缺钱,所以要出租他的二楼。
而来乡下旅游的江逾白,看上了这栋精美的小房子,决定暂时入住。
于是开启了两人的合住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一拍即合,就这样不知不觉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江逾白觉得这是很自然且美好的流程。
谢昭觉得江逾白莫名,剧本也有点莫名其妙。
但为了这个大病初愈的江逾白,他还是觉得要配合一下。
谢昭把开好刀的鸡翅放进热水里焯水,江逾白这个显眼包就抱着大头进来,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这是你家的小猫吗?好可爱啊,还特别亲人呢。”
大头眨巴着它那双大眼睛:“……喵?”
谢昭看看江逾白,看看大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无语还是该笑。
江逾白得不到下文,就自行解释了他这种行为的目的:“你不觉得我现在很亲切么?”
谢昭:“哦。”
谢昭把鸡翅捞出,补充:“呆呆的江逾白。”
江逾白还了大头自由,摸摸鼻子,“这里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帮我洗青菜吧,谢谢。”谢昭抬抬下巴,视线落在水池边上的菜盆里。
江逾白把菜洗干净,放到谢昭顺手拿的地方。
然后他就无事可做了。
以前还可以从后面抱住小哑巴,下巴磕在小哑巴肩上磨,很舒服。
但现在不行。
现在的江逾白对于谢昭来说,是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两人吃过饭,在屋里转悠几圈,就到了午睡时间。
谢昭在一楼的小沙发上,和大头一起小睡,而江逾白要到二楼,孤零零地一个人睡觉。
江逾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软乎的小哑巴在怀里,怎么也睡不着。
可他不能下去黏人。
江逾白叹了口气。
当时只顾着让两人有个美好的开始和过程,一时间没想到自己要受这样的煎熬。
但毕竟是自己编的剧本,再苦再难也要演下去。
就这样一直熬到晚上,两人一块吃了个饭,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昭正在房间里逗猫,不一会儿江逾白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要一起逗猫吗?”江逾白很礼貌地问谢昭。
谢昭说不用了:“大头已经玩累了。”
“好吧,”江逾白眼皮耷拉下去:“那我走了,晚安。”
谢昭:“晚安。”
江逾白转身,作势要走,没半秒,又转了回来:“我真的走了。”
谢昭:“好。”
“记得关门。”
江逾白:“……哦。”
江逾白低着脑袋走出房门,无厘头地在屋里走了几圈,才蔫蔫地回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整,谢昭的房门也再次被敲响了。
谢昭:“进。”
门被打开一条缝,江逾白的脑袋就这样探了进来。
“小宝。”
“嗯?”谢昭先是下意识地应了声,又想起来两人的角色扮演,马上提醒江逾白:“请小江同志注意分寸。”
江逾白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下:“晚上还是不用走剧情了吧。”
谢昭舔了舔唇:“这不好吧?”
江逾白管他好不好呢,进一步问:“我们可不可以一起睡?”
谢昭想逗江逾白,说不行来着。
谁知道江逾白居然可怜巴巴说他感觉有点孤单。
谢昭心脏马上软下来一片,往里头挪了些位置,拍拍床上的空位,示意江逾白快上来吧。
江逾白马上屁颠屁颠爬上床去了。
上了床,江逾白就自动把谢昭抱进怀里。
感受着小哑巴的温度,鼻腔里开始涌动小哑巴的气息,江逾白这才觉得舒坦了。
谢昭的手穿过江逾白手臂和身体的夹缝,习惯性地去摸江逾白的头发。
那些都是江逾白新长出来的小短发,不大长,还有些扎手,谢昭总喜欢摸。
江逾白也喜欢把自己脑袋塞谢昭手底下,有点依恋的样子,任谢昭摸。
江逾白早已经不再去想这段关系里,谁处于上位,谁又处于被拿捏的劣势。
在谢昭面前,江逾白本来就甘拜下风。
长时间被抱着,谢昭就感觉有些热,便掀开了些被子。
他们现在盖的被子,是前两周江逾白和谢昭一起去买的。
谢昭妈妈留下来的那一张被子,已经被小心地放在了柜子里了。
那被子实在太旧,都快要破掉 ,江逾白说既然这么珍贵,就更要好好保存。
谢昭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换掉了。
之前江逾白擅作主张在那个被子上缝了谢昭的名字,那时沉溺在悲伤里的谢昭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现在想来,又觉得这个举动倒也还不错。
洗被单的时候,谢昭把被单翻了过来,才发现他的名字后面缝了个很小的“白”字。
一看就是江逾白那时候顺带着偷偷缝上去的。
似乎自己也没底气把自己的名字和谢昭并排,于是要缝在背面,很小,还只能有一个字。
当然也可能是怕被发现才把那个字弄得又小又隐匿吧。
可不管哪一种,都让谢昭的思绪断了一下。
谢昭有点儿难以形容当时看到那个字的心情。
要知道,凭江逾白以前那个横冲直撞全世界他最有道理的性格,可干不出来这样的话事。
可江逾白确实是偷偷做了。
谢昭觉得江逾白好像有点可怜。
想一想,又觉得他有点可爱。
是一种混杂的复杂情绪,会让人心软软的。
两人复合之后谢昭就经常会有这种情绪。
就像现在,江逾白这个家伙,明里暗里,声音闷闷和他抱怨:“你一整天都不爱搭理我……”
谢昭有些想笑:“不是你写的剧本嘛?”
“好吧。”江逾白也是理亏,就不继续抱怨了。
两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谢昭忽然说。
“我对陌生人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的吧。”
“我只有在江逾白面前才会是个黏人的小孩。”
江逾白眼睫动了下,轻声答:“我知道的吧。”
“江逾白。”谢昭微微仰头,盯着江逾白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喊他。
“你不用总想着磨灭掉那些过去呀。”
“重新开始又不代表要忘掉过去。”
江逾白眼皮耷拉着:“可是以前的我很坏,我对你不好。”
谢昭:“也没有不好吧。”
“你也让我学到了很多呀,我们有很多很快乐的时光,之后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你要知道的呀,就是因为有过去,才会有现在的我们,不是吗?”
江逾白沉默了会儿,蹭了蹭谢昭,说:“是的。”
敏感。
谢昭终于可以找到一个词来描述现在的江逾白。
江逾白时常给谢昭的感觉是他有些自卑,时常敏感,好像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忧虑。
就像这次两人重新相遇的剧本,或许是江逾白太后悔那个曾经,又或者他太想要给谢昭一个完美的关系,于是才做出了这样傻的举动。
这样想着,谢昭下意识地抱紧了江逾白,他亲亲江逾白的唇:“我不后悔遇见你。”
“以前喜欢你。”
“现在也爱你。”
“你知道的吧。”
江逾白盯着谢昭盛满星辰的眼,呼吸变得急促,几秒后,江逾白也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谢昭的唇。
“我也爱你。”
“永远爱你。”
真正的爱从不是瞬间的绚烂,而是像深海一般包容。
爱没有终点,它是昨日的回忆、今日的温暖,也是明日的约定,在每一个平凡日子里绵延不绝。
爱是唯一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事物,它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成为永不褪色的信仰。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沦陷!疯批大佬被乖乖哑巴强制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