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行俞哥哥”,叫得又甜又糯,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救意味。
瞬间,谢时泽脸上的慵懒笑容僵住,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阴霾,目光在乔眠和陆行俞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探究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而池野,箍在乔眠腰间的铁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他低下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戾气翻涌,声音如同从齿缝间挤出,带着血腥味的警告:
“乔、眠。”
他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场让露台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然而乔眠却仿佛浑然不觉自己点燃了怎样的炸药桶。
她甚至没有理会池野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依旧用那双水汪汪的、带着钩子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陆行俞,仿佛他是她此刻唯一的救星。
陆行俞被她这一声呼唤钉在了原地。
这个称呼,带着一种久违的亲昵,更带着一种毫不设防的依赖。
他清晰地看到池野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暴戾,也看到了谢时泽眼底的阴鸷与审视。
而她,却在这样的境地中,选择向他“求救”。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
有一种被需要的、隐秘的悸动,有一种看到她被如此强势禁锢时的不悦,更有一种因她这声亲昵称呼而泛起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波澜。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上前,将她从那个危险的男人怀中拉开。
然而,理智再次如同冰水般浇下。
他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维持住表面的冰冷与平静。
他看着乔眠,声音冷冽,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乔小姐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没有回应她那声亲昵的“哥哥”,刻意拉开了距离,但那双冰灰色的眼眸将她被池野紧箍的腰肢、微微蹙起的眉尖,尽收眼底。
乔眠清晰地捕捉到了陆行俞话语里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和冷静。
她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瞬间,她抬起眼眸,目光精准地投向陆行俞。
那双狐狸眼里,之前那份无辜和依赖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清晰的、带着控诉和失望的眼神。
这眼神只存在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暂到只有正对着她的陆行俞能够捕捉到,随即便被更浓的、氤氲的水汽所覆盖。
陆行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失望的注视刺得心脏猛地一缩。
随即,她像是彻底放弃了向他求助的念头,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般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她非但没有再看他,反而主动地、带着点赌气似的,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了池野坚硬灼热的胸膛里。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池野精壮的腰身,将脸完全埋在他带着雪茄与皮革气息的颈窝处。
然后用那副能酥到人骨子里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娇嗔,在他怀里闷闷地、软软地抱怨道:
“池爷……你弄疼我了……”
这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细微的颤抖,仿佛真的被他刚才失控的力道弄得很不舒服,需要他的安抚和怜惜。
池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全然依赖的投怀送抱弄得浑身一僵。
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暴戾和怒火,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从刚才那几乎要捏碎骨头的禁锢,转变为一种带着明显呵护意味的环抱。
他粗糙的手指甚至无意识地、轻轻抚了抚她散落在后背的柔软发丝,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周身煞气格格不入的笨拙的温柔。
而站在对面的陆行俞,将乔眠那瞬间的失望,以及她此刻全然依赖地埋进池野怀中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
在她主动环住池野腰身、将脸埋进对方颈窝的瞬间,陆行俞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猛地收紧,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一股极其尖锐的刺痛感,如同烧红的钢针,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冰封的心脏。
他看着她纤细的手臂环着另一个男人的腰,看着她毫无保留地贴近对方的胸膛,听着她用那娇软委屈的嗓音向对方撒娇。
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冷漠与袖手旁观,更像是在嘲讽他方才那可笑的身份缺失和无力感。
最终,他却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冰封的心底。
陆行俞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同冰雕,仿佛刚才那瞬间汹涌的情绪只是幻觉。
而此刻,埋在池野怀里的乔眠,感受到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明显放松了力道,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安抚意味。
她知道,时机到了。
她像只狡黠的泥鳅,趁着池野防备最松懈的瞬间,猛地一个轻盈的转身,灵巧地从他依旧环抱的臂弯中滑了出来。
池野只觉得怀中一空,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和被戏弄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就想伸手将她重新抓回来,眼眸中戾气再次凝聚。
然而,乔眠却已经轻盈地退开了两步,恰好停在了谢时泽的身侧。
她甚至没有去看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的池野,也没有去看旁边眼神晦暗难明的陆行俞。
她微微侧过头,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狐狸眼,望向身旁神色复杂、带着审视的谢时泽。
她对着谢时泽说,语气娇软,却带着清晰的提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轻轻说道:
“谢少,”她眼尾微挑,像带着小钩子,“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哦~”
说完,她甚至不给谢时泽反应的时间,也不去看池野和陆行俞。
她像只完成了恶作剧、心满意足的猫儿,对着谢时泽露出了一个狡黠又迷人的笑容,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步履轻快地朝着露台出口走去。
没有丝毫留恋,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经过陆行俞身边时,她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他只是一尊无关紧要的装饰品,彻头彻尾的无视。
谢时泽看着乔眠消失的方向,桃花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算计。
他自然记得那个“承诺”,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头,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顺便……把他当成了挡箭牌和转移池野怒火的工具。
陆行俞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面色冰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池野缓缓转过头,带着未散的暴戾和毫不掩饰的敌意,猛地钉在谢时泽身上。
“你跟她,”池野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做了什么承诺?”
谢时泽迎上池野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目光,唇边那抹惯有的慵懒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针锋相对的冷锐。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池野的问题,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某种逆反心理,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光。
他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云淡风轻的挑衅: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他顿了顿,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池野骇人的视线,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池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胸腔里震出一声冰冷刺骨的低笑。
“你别忘了,”池野的声音低沉,带着砂砾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刃,“你还有个姓许的未婚妻。”
谢时泽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霾,但随即,那抹阴霾便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池野的怒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冷嘲和势在必得的弧度。
“很快就没有了。”
这轻飘飘的六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露台上炸开。
池野瞳孔骤然一缩,攫取着谢时泽的视线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审视。
就连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中也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清晰的震动。
谢家和许家的联姻,牵扯甚广,利益盘根错节,绝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事。
谢时泽竟然为了乔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陆行俞薄唇微抿,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低沉冷冽的声音却打破了沉默,带着一贯的理性与告诫:
“谢少,解除婚约非同小可,牵扯两家利益根基。需要深思熟虑,不要意气用事。”
这话冷静、客观,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然而,谢时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讽刺的笑话。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陆行俞,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深思熟虑?”谢时泽重复着这个词,唇边的冷笑加深。
他目光在陆行俞那张冰封般的俊脸上扫过,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和反问:
“陆行俞,那你呢?”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陆行俞试图维持的冷静表象。
“刚刚听到她叫你行俞哥哥的时候……”
谢时泽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陆行俞的耳膜上,带着玩味的审视,
“你并没有像你一贯的风格那样,立刻、干脆地转身离开。”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陆行俞垂在身侧、几不可察蜷起的手指上,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反而选择留下来,站在这里……”
“难道这也是你经过深思熟虑,权衡了所有利弊之后的结果吗?”
这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陆行俞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陆行俞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浅灰色的眼眸深处,那勉强维持的冰封假象,终于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一股被看穿、被冒犯的怒意,夹杂着方才那尖锐的刺痛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冲破那层坚硬的外壳。
就在这时,池野那如同淬了冰碴的、带着血腥气的声音再次响起,矛头同样对准了陆行俞:
“她叫你……叫得那么亲密,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露台上所有的压力仿佛都集中到了陆行俞身上。
谢时泽带着讥诮和审视的目光,池野带着戾气和逼问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刃,将他钉在原地。
陆行俞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失控的跳动,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陌生的暴戾情绪。
他猛地抬起眼,带着一种被彻底触怒的、居高临下的威压,猛地扫过池野和谢时泽。
“你们现在,”陆行俞的声音冷冽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嘲讽与警告,“是在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吗?”
他微微抬起下巴,周身散发出久居上位的、冰冷的压迫感。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池野和谢时泽脸上。
池野眼眸中的戾气瞬间暴涨,几乎要化为实质。
谢时泽桃花眼中的讥诮也凝固了,转而化为一种被冒犯的冷锐。
陆行俞却不再看他们,他将目光转向虚空。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维持住声音的平稳与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她怎么称呼我,是她的事。”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那句他此刻必须坚信、也必须让所有人相信的话,清晰地、掷地有声地落下: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不再给池野和谢时泽任何反应的时间,猛地转身。
挺拔冷硬的背影带着一种决绝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迈着如同丈量过般精准却急促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身份的亵渎。
池野和谢时泽站在原地,看着陆行俞消失的方向,脸色都难看至极。
“没有任何关系?”谢时泽率先打破沉默,他嗤笑一声,桃花眼中满是讥讽,“骗鬼呢。”
池野没有接话,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的戾气并未因陆行俞的离开而消散,反而更加深沉难测。
他缓缓转过头,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了谢时泽。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承诺,”池野的声音低沉,带着砂砾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离她远点。”
谢时泽迎着他充满敌意的视线,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池爷,”他语气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这话,您还是留着对自己说吧。”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刚才乔眠站立的位置,继续道:“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逼得太紧,反而会把人推得更远。”
池野眼眸骤然缩紧。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与谢时泽鼻尖相抵,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谢时泽,”池野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带着血腥味的警告,“别挑战我的耐心。”
谢时泽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桃花眼中闪烁着同样危险的光芒。
“彼此彼此。”
两人如同对峙的猛兽,在寂静的露台上无声交锋,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最终,谢时泽率先移开视线,他理了理自己的衬衫袖口,恢复了那副慵懒贵公子的姿态,只是眼底的冷意未散。
“看来今晚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他淡淡地说完,不再看池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露台上,只剩下池野一人。
他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煞气凛然的雕塑,红色的狼尾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乔眠发丝的触感和那缕玫瑰冷香。
……
乔眠像只成功逃脱猎场的小狐狸,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池家庄园。
她找到还在宴会厅里与那位米白色西装帅哥相谈甚欢、脸颊绯红的程念梦,只递给她一个“我先撤了”的眼神,便翩然离去。
坐车回到自家楼下,夜已深沉。她刚踏出车门,准备走向公寓大门,脚步却不由得一顿。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清冷挺拔的身影正倚靠在她公寓楼下的墙边。
是段云珩。
他依旧穿着那身纯白色的西装,只是此刻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了,领带也有些松垮,不复宴会上的精致一丝不苟。
冷白的肌肤在路灯下显得有些透明,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压抑的情绪。
他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看到乔眠从车上下来,段云珩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星辰,牢牢地锁在了她身上。
他直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步伐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优雅,却比平时急促了些许。
“眠眠。”他在她面前站定,开口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和不易察觉的沙哑。
乔眠停下脚步,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只有一片疏离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段云珩被她这冷淡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喉咙有些发干。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双氤氲着复杂情绪的丹凤眼直直地望着她,语气带着一种急于澄清的迫切:
“今晚在宴会厅……那个女孩,是苏家的苏雨柔,只是世交家的妹妹,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乔眠的神色,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头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她性子比较任性,一直有些……一厢情愿。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也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他强调着“安全送回家”和“说清楚了”,试图划清界限。
乔眠听完他的解释,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缓和或理解。
那双狐狸眼里漾开了了然又冰冷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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