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辞听着乔眠那带着狡黠得意、仿佛已将他看穿的言论,并未动怒,甚至唇边那抹弧度都未曾减少分毫,只是那笑意,不再温暖,反而透出一丝清冽的寒意。
“乔小姐似乎……很擅长为自己定义。”
他开口,声音依旧清润如玉,却像初春融雪时滴落的冰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那本就危险的距离。
“声名狼藉?难道不是……价值连城?”
他不等她回答,便继续用那清冽的嗓音,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至于亏不亏……”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艳光四射的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真正价值。
“这笔投资是否划算,恐怕不是由当下的名声来决定,而是由……最终能获得的回报来衡量的,不是吗?我的……阿眠。”
阿眠。
这两个字,从他线条优美的薄唇中吐出,带着他特有的清润调子,精准地吹拂过乔眠的耳廓,带来一阵清晰无比的战栗。
他没有用任何狎昵的语气,甚至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维持着那副温和疏离的姿态。
可正是这种极致的冷静与克制,与这亲昵称呼本身形成的巨大反差,反而更具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仿佛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一个烙印,一个宣告,一种无声的、却更加不容抗拒的掌控。
乔眠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沈景辞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脸,和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眸。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比池野的暴戾、陆行俞的冰冷,更加危险。
因为他将所有的情绪和意图,都完美地隐藏在了那层温和优雅的假面之下,如同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将人吞噬。
沈景辞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细微震动尽收眼底。
他缓缓直回身体,重新端起了茶杯,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阿眠”只是随口一提。
“尝尝这茶。”
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今年的新茶,味道……很特别。”
他极黑的眼眸中,一丝极淡的满意,悄然掠过。
乔眠心脏那瞬间的漏跳并未持续太久,她眼底的震动迅速被一层更深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所取代。
她正要开口,用她惯有的方式将这场危险的游戏继续下去,和室外的走廊却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由远及近。
这间料理亭的包厢以私密着称,但并非完全隔绝。
那声音在他们包厢门外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另一群人被引到了隔壁。
沈景辞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极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但很快便消散于无形,重新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乔眠却像是被门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侧耳倾听了一瞬,红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然而,还没等她重新将注意力拉回与沈景辞的对峙上,他们包厢的移门竟被“哗啦”一声,略显粗鲁地从外面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探头进来,嘴里嚷嚷着:“沈少!果然是你!我在外面就看着像你的车……咦?”
他的目光猛地顿住,像是被磁石吸住,牢牢黏在了乔眠身上。
那双因酒意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这位……这位小姐是?”中年男人舌头都有些打结,完全忽略了包厢内微妙的气氛,以及沈景辞骤然冷下的眼神。
乔眠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和那令人作呕的注视,微微蹙起了秀眉。
那双狐狸眼里瞬间结上一层薄冰,方才与沈景辞交锋时的狡黠与媚意被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侵犯的冷冽所取代。
她甚至没有正眼看那中年男人,只是微微侧过身,姿态优雅地拿起茶杯,仿佛对方只是恼人的蚊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伸手将那中年男人略显不稳地往后拉了拉。
“王总,喝多了就别打扰沈少雅兴。”
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乔眠抬眸望去。
门口,谢时泽正站在那里。
他显然也是刚从商业应酬中抽身,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许是饮了酒,他那张俊美得带有几分邪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眼尾微红,却更衬得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波光流转,深邃迷人。
他先是带着歉意对沈景辞点了点头:“景辞,抱歉,王总他喝多了。”
语气熟稔,带着世家子弟间的默契。
随即,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乔眠身上。
刹那间,他眼底那点慵懒和倦意瞬间被驱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清晰的波澜。
惊艳、诧异、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以及更深沉的、被强行压抑的占有欲,在他眼中飞快闪过。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从上次餐厅不欢而散后,他忙着处理解除婚约带来的后续风波,以及应对家族内部的压力。
虽然一直派人关注着她的动向,知道她身边从不缺狂蜂浪蝶,知道池野的强势介入,知道陆行俞那边的风波……
但听说,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冲击巨大。
藕荷色的旗袍衬得她肌肤如玉,墨发白簪,清冷不可方物。
尤其是,她此刻正与沈景辞单独相处。
沈景辞是什么人?谢时泽再清楚不过。那是个看似温和,实则心思比海还深的男人。乔眠和他在一起……
谢时泽的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爽和危机感。
“乔小姐。”
谢时泽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双桃花眼牢牢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好久不见。”
乔眠对于谢时泽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她抬起眼眸,目光在他俊美却带着倦意的脸上流转一圈,红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谢少,确实好久不见。”
她这态度,比对待刚才那个闯入的王总好了不止一点,但那层若有似无的隔阂,却让谢时泽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她还在为上次餐厅的事情生气?还是说……因为她身边有了新的“选择”,所以对他这个“过去式”连敷衍都懒得认真了?
沈景辞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极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如同平静湖面漾开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优雅地放下茶杯,声音清润地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时泽,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向乔小姐请教。”
他这话说得客气,却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主导位置,说明乔眠是他先约到的客人。
谢时泽挑了挑眉,目光在沈景辞和乔眠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唇边重新漾开那抹惯有的、慵懒而迷人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锐利了几分。
“景辞相邀,怎敢不从?”
他迈步走进和室,毫不客气地在乔眠身侧的蒲团上坐下,高大的身躯瞬间带来一股强烈的存在感,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和高级男士香水的味道,侵占了乔眠周围的空气。
他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乔眠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纤细脖颈上柔软的绒毛和那支简单的白玉簪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乔小姐最近……似乎很忙?”
他开口,语气像是随口寒暄,但那双桃花眼里却带着清晰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想约你吃顿饭,都排不上号。”
乔眠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和话语里的试探,微微侧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狐狸眼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媚意。
“谢少说笑了。”
她红唇微启,嗓音娇软,语气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哪有什么忙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比不上谢少日理万机。”
她这话,明显是在回应他上次餐厅那句“私人事务没处理干净”。
谢时泽被她噎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她在意的隐秘愉悦。她还记得,说明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
谢时泽从善如流地道歉,声音放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诱哄的磁性。
“给我个机会弥补,嗯?”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她的耳廓,那双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的独一无二。
一旁的沈景辞,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如同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
他极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评估谢时泽这番表演的价值,以及乔眠会如何应对。
乔眠看着谢时泽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伸出那只戴着简约珍珠戒指的纤纤玉手,轻轻抵在谢时泽坚实滚烫的胸膛上,阻止了他进一步靠近的趋势。
“谢少。”
她抬起眼眸,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醒。
“你的‘机会’好像总是伴随着一些不太愉快的‘意外’呢。”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这次,又准备了什么‘惊喜’给我?”
谢时泽感受着胸前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若有似无的推力,看着她那副明明在质疑、却偏要摆出勾人姿态的模样,心底那股征服欲和渴望如同野火燎原。
他知道,她是在敲打他,也是在给他设置新的门槛。
他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更加兴奋。
他抓住她抵在自己胸膛的手,紧紧握在掌心,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自信:
“这次的‘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他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地承诺。
“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他抬起眼眸,视线越过乔眠,与对面一直静观其变的沈景辞在空中短暂交汇。
两个男人的目光一触即分,一个慵懒锐利,一个温和深邃,却都带着对同一猎物的志在必得与对彼此的隐隐审视。
空气中,无形的硝烟悄然弥漫。
而乔眠,感受着谢时泽掌心的滚烫,瞥见沈景辞唇边那抹莫测的浅笑,红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致妖娆又带着掌控意味的弧度。
她轻轻抽回被谢时泽握住的手,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不容亵玩的疏离。
“是吗?”她慢悠悠地反问,眼神在谢时泽和沈景辞之间流转了一圈,像最高明的裁判,审视着两位蓄势待发的选手。
“那我拭目以待。”
谢时泽听到乔眠这近乎承诺的话,眼底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在他准备的“惊喜”下动容的模样。
他顺手便拿起面前沈景辞刚为他斟满的茶杯,准备饮下。
就在这时,乔眠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因饮酒而微红的眼尾,几乎是下意识地,用那副娇软糯甜的嗓音轻声提醒道:
“谢少刚饮了酒,还是少喝些茶为好,茶碱与酒精相冲,对身体负担大呢。”
她的语气自然随意,仿佛只是随口分享一个生活常识,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话在两个男人心中投下了怎样的石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谢时泽举杯的动作顿在半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罕见地闪过一丝错愕,怔怔地看向乔眠。
他身处高位已久,身边围绕的人或敬畏、或奉承、或有所图,提醒他注意身体的人不少,但多是医生或下属带着职责性的劝诫。
像这样,在一个暧昧与博弈交织的场合,由她这样一个美丽得极具攻击性、周旋于数个男人之间、看似最不该关心这种琐事的女人,如此自然、不带任何目的性地脱口而出……这种纯粹的、细微的关切,对他而言,陌生得惊人。
就连始终维持着温和假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沈景辞,握着茶壶柄的修长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极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看向乔眠的眼神里,那探究的兴味似乎更深了一层。
这个女人,总是在你以为看透她的时候,流露出出人意料的、近乎天真的一面。
乔眠说完,见两人都没反应,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眸。
看到谢时泽愣住的样子和沈景辞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微微歪了歪头,墨发间的白玉簪子轻轻晃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纯粹的疑惑。
她这副无意间流露出的、与她平日妖娆妩媚形象截然不同的懵懂情态,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反差极大的魅力。
像一只收起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美丽野兽,更让人心旌摇曳,想要靠近,又怕被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尖刺所伤。
谢时泽率先回过神来。他眼底的错愕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混合着惊喜、被取悦乃至一丝不易察觉动容的复杂情感。
他缓缓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她刚才那句话带来的余温。
他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磁性,带着一丝被酒精浸润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专注:“没想到……乔小姐还会关心我。”
他没有用惯常的慵懒调侃,语气里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那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
乔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掩饰性地小啜了一口,才用那副依旧娇软,却带上了点不易察觉懊恼的嗓音嘟囔道:
“随口一说而已,谢少不必在意。”
她这略带羞窘的反应,看在谢时泽眼里,更是可爱得紧。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带着一种愉悦的共鸣。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逼迫她,但那颗想要得到她的心,却因此更加坚定和迫切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随意地撑在茶案上,这个姿势让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线条在剪裁合体的西装下若隐若现,充满了成熟男性的力量感与魅力。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乔眠,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模样,语气却不容拒绝:
“既然乔小姐这么关心我的身体。”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眼底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那明天……不知是否有空?我新得了一批不错的藏品,想请乔小姐去我的私人酒窖品鉴一番。”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补充道:
“给你准备的‘惊喜’,也在那里。保证……不会再有任何打扰。”
他的意图不言而喻。
乔眠迎着他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指尖轻轻绕着茶杯边缘滑动,她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
片刻后,她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氤氲着迷雾般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而慵懒的光芒。
“谢少的酒窖啊……”她拖长了尾音,像羽毛搔过心尖,最终,红唇弯起一个足以令任何男人失魂落魄的明艳笑容。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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