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景区天价合约的后遗症，比林默预想的来得更快。
首先是他接到了景区人事部的正式通知，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表示，鉴于云瑶小姐的“个人原因”无法继续参与景区演出，双方的临时雇佣关系即日终止。随信附上了一笔微薄的日结工资，与之前王总许诺的“形象大使”薪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林默看着手机银行里那可怜巴巴的入账提醒，苦笑了一下。也好，至少彻底断了念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起初只是零星几个质疑的帖子，说“飞天救人”的视频角度可疑，可能是精心策划的炒作。但随着景区官方始终保持沉默，没有拿出任何“高科技表演”的证据，也没有让“当事人”再次露面，质疑的声音逐渐汇成了浪潮。
“肯定是炒作！景区想红想疯了！”
“那女的也是演员吧？演技不错，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听说景区想签她当代言人，结果她坐地起价，谈崩了，所以现在景区也不帮她澄清了。”
“这种靠哗众取宠博出位的，迟早翻车！”
一些所谓的“知情人士”开始匿名爆料，内容真假难辨，但无一例外都将云瑶描绘成一个借机炒作、心机深沉的女孩。甚至有人开始人肉搜索云瑶和林默的信息，幸好林默平时在网上踪迹甚少，出租屋的地址也还没被曝光，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彼等凡人在喧嚷什么？”云瑶偶尔看到林默对着手机眉头紧锁的样子，会凑过来问一句。她看不懂复杂的汉字，但对那些附带的表情符号和激动的语气能感受到一些。
“没什么，夸你飞得好看呢。”林默每次都是随口敷衍，然后迅速关掉页面。他不想让这个脑子里只有仙术和任务的笨蛋神仙，过早地接触到网络暴力的丑陋。
云瑶将信将疑，但看林默不想多说，也就懒得再问。对她而言，那些屏幕上的纷扰，远不如研究如何用仙术让电视换台更不伤遥控器来得重要。
但经济压力是实实在在的。云瑶再次“失业”在家，意味着林默那本就微薄的月薪需要承担两个人的所有开销，包括云瑶日益增长的奶茶和零食消费。他看着钱包里迅速缩水的钞票，以及手机上收到的信用卡账单提醒，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不行，不能让她这么闲下去。”林默下定决心，“必须再给她找个活儿干，哪怕钱少点，至少能让她有点事做，少给我添乱，也能稍微补贴点家用。”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目标非常明确：远离公众视野，不需要特殊才艺，动手为主，最好还是食品相关——这样就算她偶尔用点无伤大雅的小仙术，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小区门口那家新开不久的“蜜雪冰城”奶茶店。玻璃窗上贴着醒目的“招聘兼职”告示。
奶茶店！完美！
· 工作环境相对封闭，接触的主要是顾客和同事，不容易被大规模围观。
· 工作内容简单，学做奶茶，封口，打包，不需要飞天遁地。
· 云瑶喜欢喝奶茶，说不定会对制作过程感兴趣？
· 最重要的是，万一她不小心把糖变成了盐，或者让珍珠奶茶里的珍珠跳个舞，顶多算是一杯“特色饮品”，不至于上社会新闻！
说干就干！林默立刻带着云瑶直奔奶茶店。
奶茶店的店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叫小美，看起来活泼又干练。她看到云瑶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也被云瑶出众的容貌和气质惊到了。
“你好，我们是来应聘兼职的。”林默赶紧上前说明来意，并把云瑶往前推了推，“这是我表妹，云瑶。她……刚从老家过来，想找点事做，学习一下。”
小美上下打量着云瑶，越看越满意。这么漂亮的女孩放在店里，本身就是活招牌啊！
“我们这边主要就是做奶茶、果茶，打扫卫生，可能有时候需要搬点东西。工作时间是……”小美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看向云瑶，“你能接受吗？以前做过吗？”
云瑶看着店里五颜六色的原料桶和那些嗡嗡作响的机器，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她听到“奶茶”两个字，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未曾做过。”云瑶老实回答，但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然，此等凡间饮品制法，想必难不倒本仙。”
小美被她这文绉绉又自信满满的语气逗笑了：“哈哈，云瑶你真有意思。没关系，很简单的，我教你一遍就会了。那……要不你先试工半天？看看能不能适应？”
“可。”云瑶点头。
林默心里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赶紧跟小美道谢，又偷偷把云瑶拉到一边，千叮万嘱：“记住！在这里，你就是个普通打工妹！不许提神仙！不许用仙术！尤其不能让你做的奶茶发光或者飘起来！人家让你放一勺糖，你就绝对不能放两勺！明白吗？”
云瑶正对那台封口机产生浓厚兴趣，闻言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晓了，知晓了，啰嗦。”
林默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依然七上八下，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把她“托付”给了小美店长，自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试工开始。
小美店长耐心地教云瑶认识各种原料：红茶、绿茶、奶精、果酱、珍珠、椰果……以及糖度、冰量的标准。
“这是糖浆，中杯奶茶一般加两泵，大杯加三泵，这是标准线，你看……”小美一边说一边演示。
云瑶学得很“认真”，但她理解的“标准”似乎和林默叮嘱的“标准”不太一样。她看着那黏糊糊的糖浆，心想：此物便是凡间奶茶“灵力”（甜味）之来源？多加一些，灵力是否更充沛？口感更佳？
于是，当小美让她自己尝试做一杯中杯珍珠奶茶时，云瑶严格按照“两泵”的标准……然后手腕暗中用力，仙力微吐，那糖浆泵仿佛失控了一般，“噗噗噗噗”连压了五六下，大量的糖浆涌入了杯中。
小美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等等！云瑶，糖……糖太多了！”
云瑶一脸无辜：“非是两泵乎？”
小美：“……” 她看着云瑶那张纯良绝美的脸，实在说不出重话，只好安慰自己，新人紧张，手抖很正常。
接下来是加奶茶液和封口，云瑶倒是做得有模有样，虽然动作略显生疏和……优雅？仿佛不是在摇奶茶，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最后，那杯糖分严重超标的珍珠奶茶被送到了第一位试喝的“顾客”——林默手里（他被小美打电话叫回来负责品尝和提供“反馈”）。
林默看着那杯颜色似乎都比别人深的奶茶，心里咯噔一下。他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脸皱成了一团，齁得差点当场去世！
“水……给我水！”林默掐着脖子，感觉嗓子眼都被糖浆糊住了。
小美赶紧递过一瓶矿泉水，无奈地看着云瑶：“云瑶啊，糖真的放太多了……”
云瑶看着林默痛苦的表情，又看看那杯奶茶，若有所思。原来凡人对“灵力”（甜度）的承受能力如此有限？
接下来的试工，云瑶在控制糖量上依旧表现不稳定，时多时少。但在其他方面，她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比如，她摇奶茶的动作虽然古怪，但每次都能将奶茶和冰块混合得无比均匀，口感异常顺滑。
比如，她封口时，那封口机似乎都变得格外听话，从未出现过封不严或者烫到手的情况。
再比如，她偶尔会对着那桶煮好的黑糖珍珠偷偷念一句什么，然后那一锅珍珠吃起来就格外q弹软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香。
小美店长虽然觉得这个漂亮女孩有点怪怪的，但看着她学习态度认真（？），而且经她手出来的奶茶，除了甜度偶尔失控外，味道和口感似乎都莫名地更好一些？尤其是那珍珠，简直成了店里的隐藏美味。
半天试工结束，小美店长看着虽然闯了点小祸，但整体还算“可控”，并且潜力巨大的云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她。
“云瑶，你明天可以正式来上班了。工资按小时算，没问题吧？”
云瑶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点了点头：“可。”
林默在一旁，看着云瑶那副“本仙出马必然成功”的表情，又看了看手里那杯差点送他走的超糖奶茶，心情复杂。
这个奶茶店的工作，到底是又一个麻烦的开始，还是真的能成为这个笨蛋神仙的“完美伪装”？
他抬头望天，心中默念：但愿这次，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至少，别是能上热搜的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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