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子道友”事件给林默敲响了警钟。他意识到,让云瑶接触网络世界,无异于将一颗核弹的发射按钮交给了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婴儿。他连夜给那部旧手机设置了复杂的锁屏密码,并严肃警告云瑶,在她没有完全理解并遵守“网络安全仙规”(林默瞎编的)之前,禁止再碰任何电子设备。
云瑶对此颇为不满,认为林默阻碍了她了解凡间、联系同僚(如果还有的话)的正当渠道,但鉴于“断网”威胁的威力,她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将兴趣重新转移回电视购物节目和试图用仙术优化家务(结果往往是帮倒忙)上。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林默这边的麻烦并未因为云瑶的暂时“离线”而减少。
这天晚上,林默正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准备晚餐(他再也不敢让云瑶靠近灶台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母上大人”。
林默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喂,妈。”
“小默啊,”电话那头传来林妈妈中气十足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吃饭了吗?”
“正做着呢。”
“哦,自己做的?还是……点外卖啊?”林妈妈的话里带着试探。
“自己做的,简单的很。”林默含糊道,不想提云瑶的存在,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唉,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不容易。”林妈妈叹了口气,切入正题,“小默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个人问题得抓紧了啊!你看隔壁王阿姨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两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又来了!催婚虽迟但到!林默感到一阵头痛。“妈,我现在工作忙,没心思想这些。”
“工作忙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啊!”林妈妈语气加重,“我跟你说,我最近跟你张阿姨、李阿姨都打过招呼了,让她们帮忙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你自己也得上点心!我听说现在年轻人都在用什么……‘相亲软件’?你也下一个看看!”
“妈!那些软件不靠谱!”林默试图反抗。
“怎么不靠谱了?你刘叔叔家的闺女就是在上面找到的对象,现在过得可好了!你别找借口!”林妈妈不由分说,“这样,我微信上发你几个软件的名字,你赶紧下载注册一下!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的!听见没有?这是任务!”
不等林默反驳,林妈妈就挂断了电话。很快,微信上就收到了母上大人发来的几条消息,赫然是几个知名相亲App的下载链接和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串感叹号,以示事情的严重性。
林默看着手机,一个头两个大。他对于相亲App这种东西向来敬而远之,总觉得目的性太强,而且上面鱼龙混杂。但母命难违,尤其是林妈妈认真起来,那执行力堪比项目经理。
他叹了口气,为了耳根清净,也为了应付差事,只好磨磨蹭蹭地下载了其中一个据说“比较正规”的相亲App,随便填了基本资料,上传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半身照,然后就把它扔在了手机角落,打算让它自生自灭。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敷衍的举动,将会引发怎样的一场风暴。
第二天是周六,林默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后发现云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部没有设置应用锁的主力手机!而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在上面划拉着,表情……十分严肃,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林默的睡意瞬间吓飞了!“云瑶!你拿我手机干什么?!”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把手机抢回来。
云瑶灵活地侧身躲过,将手机屏幕转向林默,语气冷得像结了冰:“林默,此‘相亲’之谓,是何意?”
屏幕上,赫然是那个相亲App的界面!上面显示着好几个女生给林默发来的打招呼消息:
“嗨,帅哥,看了你的资料,感觉挺不错的,认识一下呀~”
“小哥哥照片很帅哦,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你好,我是xx学校的老师,希望能找到一个有缘人。”
林默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去世!他忘了这茬了!昨天随手注册完就忘了退出登录!
“这……这不是……”林默试图解释,舌头都有些打结。
“哼!”云瑶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仙眸之中寒光闪烁,“好个‘绑定物’!吾在此助你完成任务,积攒功德,你竟背地里与诸多凡间女子私相授受?欲行那……‘红杏出墙’之事乎?!”
“什么红杏出墙!你别乱用成语!”林默又急又气,“那是我妈逼我下载的!我根本就没打算用!那就是个应付差事的形式!”
“形式?”云瑶显然不信,指着屏幕上那些热情洋溢的消息,“如此之多‘凡间妖女’主动寻你,你还敢说无意?莫非是嫌本仙在此,碍了你的好事?”
她的语气里,除了愤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林默从未听过的……委屈?
林默简直百口莫辩:“她们那是系统自动推送的!或者广撒网的!跟我没关系!我这就把它卸载了!”他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且慢!”云瑶再次避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待本仙亲自为你‘回绝’了这些妄念!”
“你要干什么?!”林默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云瑶不再理他,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起来。她点开第一个女生的对话框,略一思索,然后用她那独特的、字正腔圆的仙界普通话语音输入(她刚刚学会的功能):
“此男乃本仙之绑定物,天命所属,尔等凡俗女子,速速退散,勿生妄念!”
发送。
林默看到那条发送出去的语音,眼前一黑。
云瑶动作不停,点开第二个女生的对话框,继续语音输入,语气更加高傲:
“绑定物林默已有仙伴,便是本仙。尔等不配与之交谈,再敢骚扰,休怪本仙施以仙术惩戒!”
发送。
第三个女生发的是文字消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
云瑶直接用文字回复,依旧是仙界文言风格:“吾之绑定物,唯倾心于本仙此等仙姿玉质、法力高深之辈。凡间女子,资质驽钝,不堪匹配。勿再痴心妄想。”
发送。
林默在一旁看得魂飞魄散,想要阻止,却被云瑶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带着怒意的仙力波动逼得无法靠近,只能徒劳地喊着:“住手!你快住手!你这是在给我社死啊!超级加倍版的社死!”
云瑶充耳不闻,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驱邪”仪式。她一口气回复了七八个女生的消息,内容大同小异,核心思想就是“此男有主,仙女在此,凡人退避”,语气从警告到威胁再到鄙视,层层递进。
做完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了什么灰尘。她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林默,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一丝施恩般的意味:
“好了,妄念已除。日后安心随本仙完成任务,莫要再动这些歪心思。”
林默颤抖着拿起手机,看着那些充满了中二病和妄想症气息的回复,以及对方陆续回复过来的、充满了问号、愤怒表情甚至骂他“神经病”“普信男”的消息,感觉自己的社会生命已经宣告终结。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云——瑶——!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而始作俑者云瑶,则淡定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开始搜索有没有关于“仙界律法如何惩戒不忠绑定物”的节目。她觉得,有必要让林默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与一位真正的仙女绑定,是一件多么严肃且不容亵渎的事情。
至于那些凡间女子的愤怒和林默的崩溃?在她看来,那都是清除“孽缘”过程中必要的阵痛罢了。
仙家的东西,岂是凡人可以觊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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