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啦,总算醒了。”
安安实在是高兴,眼前这个瘦巴巴的男孩总算醒过来了,虽然看着很明显还很疲惫,但总比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那好太多了。
安安等了一整个白天,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比如,你是谁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家在哪?你怎么出现在我们家田里的?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安安担心的目光落在了坐起来似乎都很吃力的人身上,只先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呀?”
她似乎好像觉得这样先问不太礼貌,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说:“我叫安安哦,那是我爹爹,不怕不怕!”
再次进到屋子时,漠山禾是和安安一起进来的,小山一样高壮的男人似乎总会给人第一面的压迫感。
无论是漠山禾还是安安都能感受到,撑着半边身子勉强半坐起来的男孩在视线接触到漠山禾的那一秒,整个躯体都僵硬了起来。
安安只当对方是醒来后看到陌生的环境和人而感到害怕,还安慰着:“不怕哦,是安安带你回来的,不过是爹爹救了你。”
安安把男孩能醒来的全部功劳都推在了漠山禾身上,并为此感到自豪,指了指对方身上:“衣服还有擦身子都是爹爹帮你的哦。”
慢半拍听到这话的男孩愣愣地小幅度抬手摸了摸身上,干燥温暖,软乎乎的棉布手感,手指间也没有了泥泞的干涩感觉。
在这个他一睁眼就见到的女孩不断安抚的话语中,他这才认清一个事实。
他被救下了。
没有冻死、饿死在逃跑的路上,没有遇到山野里的野兽撕咬,没有摔倒在泥地里无人知晓。
他还活着。
男孩发愣的时间有些漫长,狗啃似的杂草一样干枯的头发乱糟糟的遮掩住他的神色。
安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随便碰这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人,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向漠山禾。
等待男孩开口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和爹爹一样不会说话呢?
坐在一旁桌子边的漠山禾起身,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他对自身的认知很清楚,体格大而且也没什么过多的表情,本就不是个柔面孔,陌生的孩子见着他会害怕是正常的。
但...
漠山禾眼底划过一抹深思的眸光。
这个男孩看到他的第一刻,好像不是害怕,似乎是...紧张?或者说警惕更为贴切。
不过这两个情绪有似乎也正常,可漠山禾还注意到,除了第一眼匆匆打量他面庞以外,男孩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到他的底盘和脚步上——那都是正常孩子不会注意到的老练位置。
他看出什么了吗?他在想什么?
要漠山禾来说,这简直就是判断对方实力的基础步骤,往往能够从中看出很多信息,江湖中不少经验足的高手都是如此。
基于过往经验的判断,漠山禾顿然觉得可疑,但是,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又有些意外了。
漠山禾将这些疑问都藏在心间,暗中观察着。
男孩小心翼翼接过了水,似乎是知道了对方是救了自己的人,明显放松了许多,躯体也不再紧绷着。
温热适口的水一点一点吞下肚,沾湿了干裂的嘴唇,男孩这才能从哑到冒烟的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
他说:“...麻杆,我叫...麻杆。”
也许是第一眼睁开见到的就是安安,又或是同为小孩,麻杆对她的态度更好些,甚至有几分自己也没察觉的依赖。
但,他的视线轻轻触及对方那双清澈的瞳孔又很快偏移开了,不知怎么得,他说出的话不自觉带上了颤抖,还有几分...他也说不明道不清的羞耻。
这是他当乞丐的头一年,人牙子给他取的方便称呼的外号。
人牙子抠门,对他们这些‘家伙事儿’少吃少喝,他瘦得格外厉害,说这个名衬他。
两年多的乞丐生活,这个名早就盖上了他的印记,所以...
麻杆抿了抿唇,他也不算是骗她。
安安歪了歪脑袋,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遵循着内心的本能,她喊他:“弟弟!”
说完,她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实在是个称呼对方的好办法,至于麻杆什么的...谁爱喊谁喊吧,反正安安不喊。
麻杆听她开口,刚想点头...嗯?
谁是她弟弟?麻杆瞳孔地震。
不说他们刚认识,就算是认识...麻杆像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一般,头一回认真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安。
确实是个小豆丁没错,他怎么看对方也充其量不过三岁左右的模样,白白嫩嫩的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不像他又瘦又矮...是了,麻杆垂眸比划了一下,他似乎真同安安差不多高,即便他清楚,他已年满七岁。
麻杆还能从安安纯澈的眸子里看到几分自己的样子...所以,她看起来是真的认为他要比她年幼。
面对这件事,麻杆张了张嘴,唇瓣蠕动了片刻,想发出声又发不出声,最后连带着脑袋一起垂下去,他沉默着。
他想,既然他们救了他,不管说什么,还是不要辩驳得好,他不清楚他们的性子,若是惹他们烦了...他担心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
而且,麻杆藏在小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又摸了摸身上的新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被温暖过了。
但,他也知道,这份温暖不会长久的属于他,是短暂的,是梦幻的。
麻杆看着安安的笑容想,如果她会感到开心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当她短短一段时间的弟弟。
可是,这份温暖,似乎超乎了他的预料,除了记忆里模糊的远去的家人曾带给他过的,让他辨别不清的那种同样的热意。
安安好似格外认真。
看着面前像杂草一样生长,又如枯叶般脆弱的男孩,她笑了笑,又喊:“弟弟?”
她好似觉得他还在害怕,主动凑了过来,第一次传递她的温度,学着大人的模样轻而缓地拍抚着他的背:“不怕不怕。”
她又说:“我做姐姐,姐姐就是要保护大家的!”
安安说得格外笃定。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人也这样同她说过,有什么遗留下来的声音在她灵魂的深处震响。
她想,她也可以是个姐姐。
也可以保护这个捡来的弱小的‘弟弟’,也可以守护好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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