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电动车停在“望海楼”的后门,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震。谢清澜发来条消息:“马老板那边问‘锁冬’的供货量,你今晚跑一趟?”
他抬头看了眼这栋亮着鎏金灯光的酒楼,檐角的铜铃在晚风里轻响,像在催他进去。口袋里还揣着王舒昨天托人送来的字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马老板爱喝烈酒,但最近总说后腰发凉,你留意些。”
推开后厨的侧门,浓重的油烟味扑面而来。穿白褂的厨师们正忙着备菜,颠勺声、吆喝声混在一起。一个胖厨师见他进来,指了指二楼:“马老板在雅间,张助理等着呢。”
林默拎着样品酒上了楼,走廊铺着红地毯,吸走了脚步声。走到“观潮”雅间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那小子就是故弄玄虚!立冬冻腿?我看他是想讹钱!”是马坤的声音,比在“夜色”会所时更显焦躁。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耐烦:“少跟我提那混小子。你腰上的黑印怎么样了?张瞎子说这是涸泽之兆,再拖下去……”
“爸!”马坤打断他,“你也信这些?不就是块胎记突然变色了吗?明天我去医院激光掉!”
“激光?”马老板的声音陡然拔高,“上周李局长家的小子就是激光后恶化的,现在躺医院里双腿全麻!你想步他后尘?”
林默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门突然被拉开,马坤撞了他个满怀。看到林默的瞬间,马坤的脸瞬间涨红,伸手就推:“你怎么来了?滚出去!”
“马公子。”林默稳住身形,将样品酒递过去,“谢清澜让我送新酿的‘锁冬’,说对畏寒症有辅效。”
“辅效?”马坤冷笑,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腰侧——左边腰眼处果然有块墨色的印记,边缘泛着青黑,像泼翻的墨汁,“你倒是说说,这玩意儿用你的酒能治好?”
雅间里的马老板闻声走出,他比照片上看着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青黑。看到林默时愣了下,随即打量起他手里的酒:“谢清澜的酒?她还酿这个?”
“马老板认识家师?”林默有些意外。
“二十年前在清澜酒庄喝过她父亲酿的‘惊蛰’。”马老板叹了口气,“那酒能驱寒,可惜后来酒庄失火,就没再见过了。”他接过酒瓶,指尖在瓶身上摩挲着,“这‘锁冬’……”
“爸!你别听他胡扯!”马坤急道,“这小子上周还咒我立冬冻腿呢!”
“立冬冻腿?”马老板猛地看向林默,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
林默想起谢清澜教他的辨症法,定了定神:“家师说,肾属水,若纵欲过度,肾精耗损如涸泽捕鱼,初时看似精力旺盛,实则根基已空。寒邪趁虚而入,先显于腰眼,再侵双腿,到立冬水旺之时,便会凝结成冰。”
这话一出,马坤的脸白了半截,下意识捂住腰侧:“你……你怎么知道我……”
“上周在‘夜色’,马公子的气息躁如烈火,却掩不住根基的寒凉。”林默看向马老板,“家师说,这种症状在光绪年间的《医林秘要》里有记载,叫‘涸泽寒’,需用陈年桑葚酒辅以鹿血炮制,每日辰时温服,同时禁欲静养,或许能延缓恶化。”
马老板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拽着林默进了雅间,反手关上门:“你有法子?”
“我只是送酒的。”林默将一瓶酒放在桌上,“但谢清澜说,马老板若信得过,可带这瓶酒去清澜酒庄,她会请陈老医师会诊。陈老是当年给李局长父亲治过同类症的。”
“陈老?”马老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不是早就闭门不出了吗?”
“家师说,只要是‘涸泽寒’患者,陈老愿意见。”林默顿了顿,“但前提是,患者需断除邪欲,否则神医难救。”
马坤在一旁听得坐立难安,突然抓起酒瓶就要砸:“我看你们就是串通好的!想骗钱!”
“马公子。”林默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冰凉刺骨,“你昨晚是不是又畏寒了?即便开着暖气,双腿也像泡在冰水里?”
马坤的动作僵住了,眼里满是震惊。
马老板见状,忙对林默道:“这酒我留下,明天我亲自去清澜酒庄。”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现金,“这是定金,若真能缓解,后续的供货全由你们酒庄负责。”
林默没收钱,只道:“家师说,治病先治心,马公子若不戒除恶习,再多酒也无用。”说完便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时,听到马老板在里面厉声呵斥:“从今天起禁足!把你那些莺莺燕燕全断了!不然我就停了你的卡!”
林默笑了笑,推门走进晚风里。手机又震了震,是谢清澜发来的:“陈老说马老板父子命格属火,与‘锁冬’相冲,需用陈年山楂酒调和。记得带两坛‘霜降’过去。”
他回了个“好”,推着电动车往酒庄走。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层薄霜,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王舒托人转赠的暖手宝——里面装着她自己晒的桑葚干,据说泡水喝能补气血。
路过街角的糖水铺时,老板娘笑着招呼:“小林,要不要来碗姜撞奶?刚炖好的。”
“不了张姨,”林默摆摆手,“得赶回去帮师父装酒。”
老板娘看着他的背影,对旁边的客人叹道:“这孩子,跟他师父一样实诚,可惜了……”
林默没听见后面的话,他满脑子都是谢清澜白天说的话:“医者医病,难医人心。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信,我们就不能停。”
电动车驶过石桥,清澜酒庄的灯还亮着,谢清澜应该还在酒窖里忙碌。林默加快了车速,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得他心里暖暖的。
他不知道马坤能不能戒除恶习,也不知道陈老能否治好那“涸泽寒”,但至少此刻,他手里的“锁冬”还温着,前方的灯光也亮着,这就够了。
至于立冬那天会发生什么,林默想,只要人心未涸,总会有转机的。就像谢清澜酿的酒,哪怕深埋地下,只要守住那点微火,终有开封飘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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