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艇靠岸时,陈队正蹲在甲板上清点钢料。铁壳虫在玻璃缸里蜷成一团,像堆生锈的钢屑,只有尾端的红点还亮着,映得她沾着油污的指尖泛着层诡异的红光。
“陈队?”岸上传来张队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员,手里的档案袋鼓鼓囊囊的,“这船钢料……真是红源厂的?”
林默把最后一块钢料卸到码头上,后腰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工装的衣角。“730事故那天运出去的,每块都有梅花印。”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抓起根撬棍往钢料堆里戳了戳,“张队要是不信,可以验辐射。”
张队的脸色沉了沉,档案袋“啪”地摔在码头上,露出里面的照片——是仓库里那个带刺青的男人,后颈的钢花图案被红笔圈了又圈。“闻厅刚发的协查通报,说你们涉嫌走私违禁钢料。”他的目光在陈队和林默之间转了圈,“还有人举报,说你们杀了矿场的监工。”
陈队猛地攥紧拳头,铁壳虫突然在玻璃缸里躁动起来,触角直指张队身后的警员。那警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腰间露出半截银色的链子,吊坠是朵歪歪扭扭的钢花,和闻远秘书戴的一模一样。
“赵强没死。”她声音发紧,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的工牌,编号7304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现在在安全屋,这些钢料能证明我爸的清白,也能证明闻远在撒谎。”
林默突然吹了声口哨,铁壳虫顺着撬棍爬下来,在钢料堆里散开,像张黑色的网。“张队要是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钢料的辐射值很稳定。”他的声音带着钢渣的凉意,“真正有问题的,是闻远藏在炼钢厂的那批。”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队回头看时,三辆警车正往码头冲,车头上的警灯闪得刺眼。张队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快走!闻远的人要来了!”
林默把玻璃缸塞进陈队怀里,抓起撬棍就往警车冲。铁壳虫在他脚边炸开,黑压压的一片往警车轮胎里钻,“砰砰”几声,轮胎全瘪了,警车歪歪扭扭地停在码头入口。
“你们先撤,我断后。”林默的撬棍砸在警车门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去老锻工宿舍,找王伯,他知道怎么联系记者。”
陈队刚跑出去两步,就看见码头拐角处站着个穿风衣的女人,手里拎着个相机,镜头正对着钢料堆。她的呼吸骤然停住——那是市报的记者小周,上半年采访她时,脖子上也戴着条钢花项链,当时只当是普通饰品。
“是你?”陈队的手摸向腰间的钢针,铁壳虫在玻璃缸里安静下来,触角轻轻碰着缸壁,像在示好,“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小周突然笑了,摘下相机里的存储卡扔过来:“闻远让我拍你们走私的证据,但我拍到的,是红源厂的梅花印。”她的风衣下摆被风吹起来,露出后腰的疤痕,像道被钢水烫过的印记,“我爸是红源厂的质检员,730那天,他在锻造炉前没出来。”
张队突然拽着她们往货柜后面躲,警笛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闻远的怒吼:“把钢料烧了!一个活口都别留!”
陈队看着手里的存储卡,铁壳虫在玻璃缸里爬成个圈,把存储卡围在中间。她突然想起林默说的话——红源厂的东西,总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货柜后面的阴影里,小周的相机突然亮起,屏幕上是张老照片:一群穿工装的工人围着锻造炉,父亲站在最中间,手里举着块刚锻好的钢料,上面的梅花印在火光里闪着光。照片角落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往炉子里看,脖子上挂着朵小小的钢花。
“那是我。”小周的声音发颤,“我爸说,好钢要经三火,人也一样。”
铁壳虫突然从玻璃缸里爬出来,顺着货柜爬向码头深处,留下道银色的轨迹。陈队往那个方向看时,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手里的撬棍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像根不肯熄灭的火把。
闻远的人已经冲进货柜区,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扫来扫去。陈队把存储卡塞进小周手里,抓起块钢料就往光柱的方向扔——“哐当”一声,光柱顿时乱了,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往这边跑!”张队拽着她们往码头的废弃仓库跑,铁壳虫在前面带路,触角直指仓库的通风口,“那里有密道,通老锻工宿舍。”
仓库的铁门锈得掉渣,陈队用钢针撬了三下才打开,里面弥漫着艾草和铁锈的味道,像红源厂的旧车间。铁壳虫突然在通风口前停住,扎堆往墙壁上爬,很快露出个隐藏的开关,上面刻着朵梅花。
“是王伯的记号。”小周按下开关,通风口“咔哒”弹开,露出黑漆漆的通道,“我爸说过,危急关头,跟着铁壳虫走。”
陈队最后回头看时,林默正站在货柜顶上,撬棍抡得像道银弧,钢料在他脚下炸开,火星溅在铁壳虫身上,像点燃了无数个小小的火把。闻远的人在他周围倒下,后颈的钢花刺青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通风口的盖子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打斗声。陈队摸着玻璃缸里的铁壳虫,它们正用触角轻轻碰她的手心,像在说别担心。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除了钢坯和“赵强偷料”,还有行小字:“虫知归途,钢认主人。”
通道里的风带着艾草的清香,吹得人心里发暖。陈队看着手里的钢料,上面的梅花印在手机光下闪着光,像颗不肯熄灭的火星,在黑暗里指引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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