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又是一堆碎瓷片被扫进簸箕里。胡离的九条尾巴因为疲惫而无力地垂着,耳朵也蔫蔫地贴在脑袋上。当铺里一片狼藉,灶王爷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我坐在柜台后面,手中的断剪比往常更加沉重。那道裂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时不时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仿佛在提醒我它的不堪重负。
老板,喝点茶吧。苏挽飘过来,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她的灵体比平时更加透明,显然昨晚消耗不小。
我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闻到一股苦涩的药香。谢谢。我抿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苦得让人头皮发麻。
胡离特制的安神茶。苏挽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说你昨晚消耗太大...
我强忍着咽下去,喉咙火辣辣的疼。确实,昨晚为了安抚灶王爷和暴乱的执念物,我几乎耗尽了体内所有的裁断之力。现在连抬起手臂都觉得费力。
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声,我抬头看去。沈晦和玄夜站在当铺门口,一个冷着脸,一个抱臂而立,活像两尊门神。他们的影子在晨光中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莫名让我想起那把剪刀上的裂痕。
他们从早上起就这样了。苏挽小声说,谁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自从昨晚玄夜突然出现帮忙,沈晦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微妙了。一个是夜游神,一个是影谷守门人,本该势同水火,却因为当铺的危机不得不暂时合作。
咔嚓——
手中的剪刀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我低头一看,心跳差点停止——裂痕又扩大了一分,边缘处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锈。
老板!苏挽惊呼,你的手!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液体灼伤,冒出几缕青烟。疼痛后知后觉地传来,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门口的两人同时转头。沈晦一个箭步冲进来,抓起我的手就要用神力治疗。
我抽回手,这液体有古怪,你的神力可能会适得其反。
沈晦皱眉,银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在逞什么强?
不是逞强。我苦笑,这剪刀现在就像个漏水的破碗,随便往里面灌神力,只会让它碎得更快。
玄夜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黑眸盯着我掌心的伤口:影液灼伤,普通治疗没用。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用这个。
沈晦一把拦住他: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玄夜冷笑:我要害他,昨晚就不会救他。
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正要打圆场,剪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我差点没拿住它。裂痕处迸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在空中凝聚成几个模糊的字:
归墟……镜……
字迹一闪而逝,但我的掌心被灼得更厉害了,疼得我龇牙咧嘴。
剪刀在反噬你。沈晦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摇摇头,强忍疼痛:不是反噬,是提示。它在告诉我怎么修复它。
归墟镜?胡离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耳朵警惕地竖起,那东西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玄夜收起瓷瓶,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在无间渊。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连苏挽的灵体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
无间渊?我的声音有些发干,那个...吞噬一切执念的深渊?
沈晦的月光长枪已经出现在手中:不行,太危险了。
危险?玄夜嗤笑,比当铺里这些随时可能暴走的执念物还危险?
他说的没错。我环顾四周,货架上的执念物看似安静,实则暗流涌动。没有了完整的剪刀压制,它们随时可能再次暴走。
还有其他办法吗?我问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沈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那就无间渊。我握紧剪刀,尽管这个动作让掌心的伤口更加疼痛。
你疯了?沈晦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那地方连夜游神都不敢轻易靠近!进去的东西,很少有能出来的!
所以呢?我直视他的银眸,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哑口无言。
玄夜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玩味:有意思,我陪你去。
沈晦猛地转头看他:
怎么,怕我趁机害他?玄夜挑衅地勾起嘴角,还是说...你不敢?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要迸出火花。我正要劝阻,胡离突然插了进来:我也去!
不行。我断然拒绝,你和苏挽必须留下,照看当铺。
可是——
当铺不能没人守着。我看向后院的方向,碧萝儿刚稳定下来,那些执念物也需要有人看着。
胡离的耳朵耷拉下来,九条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好,但你们一定要回来。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无间渊那种地方...能不能回来,还真不好说。
准备一下,天黑就出发。玄夜转身走向门口,黑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沈晦盯着他的背影,银眸中情绪复杂。最终,他转向我:我会一起去。
我点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这一去凶险万分,但为了修复剪刀,为了保住当铺,我别无选择。
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低头看着那把陪伴我多年的断剪。它曾经是爷爷的骄傲,如今却伤痕累累。归墟镜...无间渊...这些陌生的名词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老板...苏挽怯生生地递来一块干净的布,包扎一下吧。
我接过布条,缠在灼伤的掌心。疼痛让我更加清醒。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这不只是关乎我一个人的生死,更关乎当铺里那些执念物的命运,关乎那些还未完成的承诺。
窗外,阳光正好。但我知道,黑暗即将来临。而我们,将主动踏入那片最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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