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回家不见了光彩,才知道光彩去光明家给李秀秀伺候月子去了。
光芒哼哧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但也看出来一肚子气。
光彩从小跟这个三哥最亲,虽然年纪差的不多,但几乎是跟在三哥屁股后面长大的,现在看着十几岁的小孩去给二哥二嫂帮忙照顾月子,光芒心里不是滋味。
要说光彩这一年在家里没少干活,大嫂指挥着她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喂猪喂鸡还下地干活,但光芒知道这是大嫂在替娘教她,弥补光彩十几年落下的持家功课。
光彩也懂事,兴兴头头地干中学,也没觉得累。后来照顾月子也是她自愿的,天天高高兴兴的,可这次去二哥家,却是以打工人的身份去的,心里自是不乐意。
光芒偷偷去二哥家看了光彩。“你怎么来了二哥家,给李秀秀看孩子?”
光彩也委屈,“二哥跑到家里哭,说过下去了,还要把小虎送到娘炕上,让娘给看着,娘怎么能够!还说那个寡妇没有奶,把小虎送过来吃小龙的奶!小龙都不够吃的!”
光彩要气死了。
“怎么又把你弄过来了?”
“二哥说了,要么把那个寡妇和小虎送过来一起养,要么我过来给她伺候月子。我就来了。还有,三哥,咱被二哥骗了,他就是想让我过来卖力,那个寡妇有奶,他那是在骗人装可怜!什么人啊!”
光芒想了想,“这些话不要跟大哥大嫂说了,你好好伺候着,一满月就回家,一天也不要多待!”
临近腊月,温室大棚里的菜快到坐果期了,正是技术攻关的时期,光芒一面挂挂着大棚里的菜,一面记挂着家里,怕光彩不在,家里活赶不过来。
大哥大嫂在赶工期,腊月初十前要交工50条花布。完不成任务就没钱。
往年一到冬天,一家人就在家里猫着,哪想到还有打花棒织花布这种挣钱的营生,更没想到种菜还能挣这么多钱,真是跟着大嫂开眼了。
现在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使,拼命地挣钱,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光芒每天的心里真是像揣着一股火焰一样。
如果娘再支棱一点就好了。起码做做饭、看看孩子也行啊。
光景和翠花的花布事业确实受到了挑战。
往常做饭看孩子、喂猪喂鸡都是光彩的,光景和翠花只管挥舞花棒就行,现在光是看孩子就占住了翠花的手脚,光景也是方寸大乱。织布的效率就慢了下来。
光景的速度更快,翠花干脆把光景赶到一边,专注赶工。自己承担所有家务。
光芒一看这架势,也不去大棚了,在家帮着干活带孩子,翠花知道光芒干的是正事,撵着他出门干自己的事。光芒只有早点起床,把家里的饭做好,鸡和猪喂好再走。
日子过得紧张,大家都像上紧的弦,全力以赴。今年势必要过个有钱的新年。
光彩隔两天就回来一趟,来摸摸小龙,来看看家里有什么活,数着指头跟大嫂算日子,小虎12天了,小虎20天,小虎25天了。
算着快要满月了,光彩突然得到一个坏消息。
鲁中地区,一般新出嫁的闺女在婆家坐完月子,疼爱闺女的娘会把闺女接回娘家待一个月左右,这叫坐双月子。为的是产妇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
但小虎满月就是腊月中旬,马上要过年了,总不能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娘家过年,所以李秀秀娘家说了,出了正月再接回闺女去。
光明就跟光彩商量,出了正月再回家。
李秀秀倒无所谓,大冷天的她也不想折腾,小姑子伺候的就很好。
光彩马上就炸了,不干了!
“说好只伺候月子,一天也不要多待。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回家过年!”
光明马上劝,“都在一个村里,过年你肯定要回去,过完年再回来,啥也不耽误。我看你在这边待着也挺好嘛!”
光彩快要郁闷死了,二哥哪只眼看我“挺好”的?
李秀秀冷漠地看着光彩破防大叫,这段时间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光彩对她这个二嫂也算是尊敬,李秀秀甚至还送给光彩两件自己做姑娘时的衣服。以为已经把这个小姑子给收服了,原来一切顺从都是装的,一直在忍着呢!
光彩当然是尽量忍让,都在一个村住着,虽然二哥宣称跟家里没关系,不犯来往,家里一有事,不还得求助家里?不能想甩的时候就甩,想用的时候就用。要不是看在娘和大哥大嫂的面子上,不让他们为难,她才不来伺候这个寡妇!
是的,光彩当面一口一个二嫂叫着,背地里提起李秀秀都是称“那个寡妇。”
你娘家要过年,我也要过年,不能一直给你家当小工,你也快出月子了,我伺候你这些天也够够的了,不能按着一个人薅。
光明还在叨叨,在这待着多好啊,离家又近随时回家啊,帮大侄子啊,光彩听着烦死了,干脆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我不做了,管你满不满一个月,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坏事倒成了好事,光彩提前好几天回来了。起先光彩还以为光明回来抓她回去,结果一天两天,光明都没来家里找她,她也就放下心来。
经过光景和翠花夜以继日的努力,终于在腊月初十完成了50个花布的任务,如愿拿到了100块钱。
这可是100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今年过年的钱都够了!
光芒和光彩商量着过年要买啥买啥,兴奋极了。
光景偷偷问翠花:“打花棒的活还有吗?咱再去领些活计回来,正月里没事干,咱们一家人一起赶活,我觉得这事比种地还强些。”
当然强,种地够嘴吃,却换不成活钱。这事实实在在来钱。
可翠花知道一个道理,这种活计,两个月挣100,不代表一年挣600,也就是年前买花布的多,才有派活,平时哪有这个机会。
不过没有打花棒,还有织毛衣。听说现在城里有制衣店,织好的毛衣可以放店里代卖,不过卖了才能拿到钱。织毛衣的毛线钱需要自己先垫上。
光景听了很动心,发动光彩一起学织毛衣。
翠花简直惊呆了,“打花棒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你天天干活手臂有力才打得快打得久,织毛衣是纯技术活,你能干了?”
光景有点不好意思,“试试呗,也许我不行,光彩能行呢,谁行谁干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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