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和家宴之后,清河湾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涌动着一股针对林逸小院的潜流。济仁堂那边偃旗息鼓,但镇上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林逸几人“来历不明”、“用药凶险”、“非正统”的闲言碎语,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然而,林逸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深知,在这乱世,尤其是在北麓这等地方,言语中伤固然麻烦,但真正能立身的,唯有实打实的能力和看得见的成效。他依旧每日与苏婉清、苏仁在小院接诊,只是更加注重与病患的沟通,详细解释病理和用药原理,用一次次精准的诊断和显着的疗效,无声地粉碎那些流言。
这日午后,小院外来了一队风尘仆仆的商旅,护送的镖师中有人不慎从马上摔下,手臂扭曲,痛苦不堪。商队首领听闻“小神医”之名,匆忙将人抬了过来。
伤者是个精壮的汉子,右臂肱骨中段明显畸形肿胀,疼痛剧烈,额上冷汗涔涔。随行的商队大夫初步判断是严重骨折,但苦于缺乏手段,不敢轻易挪动正骨。
“林神医,您看这……”商队首领焦急地看着林逸。
林逸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是闭合性肱骨干骨折,伴有明显移位。他神色沉静,对苏婉清道:“师姐,准备‘麻沸散’(注:古代麻醉剂,此处为艺术加工),还有夹板、绷带。”
他又对那疼得脸色发白的镖师温言道:“这位大哥,忍一忍,我会先为你缓解疼痛,再将骨头接好。”
很快,苏婉清调好麻沸散给伤者服下。待其痛感稍减,意识昏沉时,林逸深吸一口气,双手精准地扣住伤臂。他并未使用蛮力,而是运转体内那微弱的气息,感知着骨折断端的位置与形态,双手如同拥有生命般,运用《灵枢九针》衍生出的独特手法,巧妙地进行牵引、旋转、端提。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移位的骨端已然复位。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看得那商队首领和周围等待的病患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精妙迅捷的正骨手法?
随后,林逸又亲自为伤者敷上特制的活血化瘀、续筋接骨的药膏,再用杉树皮制成的夹板妥善固定,包扎得既牢固又不影响气血运行。
“好了。切记手臂不可用力,定期来换药,约莫月余便可活动如常。”林逸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叮嘱道。
那商队首领亲眼目睹林逸神乎其技的手法,又惊又佩,连连拱手:“多谢林神医!多谢!诊金方面……”
林逸摆摆手,报了一个公道的价格。商队首领爽快付钱,又额外奉上一些商队携带的南货作为谢礼,这才千恩万谢地带着伤者离去。
此事经商队之口,传播得更广,甚至传到了镇外。林逸那手精妙绝伦的正骨术,成了他医术高超的又一有力佐证,使得那些关于他“非正统”的流言不攻自破。连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镇民,也彻底信服,前来求医者络绎不绝。
小院的收入逐渐稳定,虽然远谈不上富裕,但维持几人日常用度、购买药材已绰绰有余。林逸将大部分收入都投入到药材储备和改善众人生活上,尤其是保证阎虎和石猛这两个主要战力的营养。
夜深人静时,林逸会在油灯下研读《青囊经》,结合白日行医的实践,感悟愈发深刻。他发现,经中不仅记载了无数失传古方和精深医理,更有一些关于人体潜能激发、养生护道的法门,虽只是残卷,却已让他受益匪浅。他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息,在持之以恒的修炼和运用下,也似乎壮大了少许,施展灵枢九针时更加得心应手。
苏婉清同样进步神速。她本就天赋极佳,又得林逸毫无保留地分享《青囊经》中的知识(在林逸看来,师姐既是亲人也是最重要的伙伴,无需隐瞒),医术突飞猛进,尤其在妇科和调理方面,已隐隐有青出于蓝之势。两人常常一起探讨病例,互相启发,默契无比。
石猛修炼《基础强身术》也未曾懈怠,本就魁梧的身躯更显精悍,力气似乎又涨了几分,往院中一站,便是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阎虎的伤势在林逸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极快,断骨处已生出坚实的骨痂,可以弃杖慢行。这段经历让他褪去了不少山寨少主的浮躁,变得沉稳内敛,对林逸的忠诚更是与日俱增。他主动承担起一些警戒和打探消息的任务,利用自己早年走南闯北的经验,为团队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一夜,林逸清点着近日积攒的银钱,对苏仁和苏婉清说道:“师父,师姐,我们手头的银钱,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或许可以盘下一间小铺面了。”
苏仁眼中露出欣慰之色:“逸儿,你已考虑清楚了?”
林逸点头,目光坚定:“寄居于此,终非长久之计。我们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济世堂’,不仅能更规范地行医售药,也能作为我们在这北麓的根基。百草堂之势虽大,但我们不能永远仰人鼻息。唯有自立,方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苏婉清支持道:“师弟所言极是。我们有自己的医术,有师父坐镇,有石猛和阎虎相助,未必不能在这清河湾立足。”
“只是,”苏仁沉吟道,“盘铺面非小事,需得地段合适,价格公道,更要提防有人从中作梗。”他指的自然是陈安和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对手。
“师父放心,此事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明日我便让阿木和阎虎多去打听打听镇上空置的铺面情况。”林逸显然已有规划。
小小的油灯映照着三人坚毅的面容。他们从流民中挣扎求生,到如今在这北麓边镇初步站稳脚跟,并萌生了开创自己事业的想法,这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但希望,已如同这暗夜中的灯火,虽微弱,却坚定地照亮着前路。
立身之本,在于自身的实力与不断前行的决心。林逸深知,开设“济世堂”只是第一步,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他已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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