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巨石，眼前的景象让历飞羽瞳孔一缩。
少年韩立正被一头青纹豹逼在崖边，豹身如墨，脊背的青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利爪已划破少年的衣袖，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韩立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缀着雁羽的竹箭，箭头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有松开。
“吼——”青纹豹低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洼。
韩立的呼吸已经乱了，后背抵住冰冷的岩壁，退无可退。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这畜生速度太快，几次突围都被利爪逼了回来，此刻右臂的伤口正火辣辣地疼，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青纹豹猛地扑起的瞬间，一道银蓝色的光弧从斜刺里射来，精准地撞在豹首侧面。那光弧并非箭矢，而是枚柳叶玉佩，此刻正以惊人的力道将青纹豹砸得一个趔趄，脖颈处的鬃毛都被震得炸开。
“谁？！”青纹豹转头嘶吼，琥珀色的兽瞳里满是戾气。
历飞羽从树后走出，右手握着那枚刚掷出又被灵力牵引回来的玉佩，左手已搭上牛角弓，弓弦轻颤，一支淬了蛇毒的铁木箭正对着豹眼：“畜生，也敢在七玄门地界伤人？”
她的声音清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昨夜那场长梦仿佛还在骨髓里发烫，梦里与韩立并肩对抗心魔的默契，此刻竟化作了本能的护持——她不能让这头畜生伤了他，就像梦里不能让心魔吞噬轮回之星。
青纹豹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震慑住了，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竟让它生出几分畏惧。但猎物就在眼前，兽性终究压过了忌惮，它低吼一声，竟放弃韩立，转而朝历飞羽扑来，利爪带起的腥风几乎要刮破人的面皮。
“小心！”韩立急喊，忍着剧痛搭箭上弦，却因手臂颤抖而准头偏移，箭矢擦着豹身飞过。
历飞羽却不慌不忙，手腕轻转，牛角弓如活过来一般，弓弦嗡鸣间，铁木箭已如电射出。这一箭角度刁钻，恰好从豹口穿入，穿透了它的咽喉。青纹豹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直到这时，历飞羽才松了口气，指尖的玉佩因灵力透支而泛起凉意。她转身看向韩立，见他正用布巾死死按住伤口，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得皱眉：“伤成这样还硬撑？”
韩立咬着牙摇头：“没事……多谢姑娘相救。”他看着地上青纹豹的尸体，又看了看历飞羽手里的牛角弓，眼神复杂，“姑娘的箭术，不像是寻常猎户。”
“略懂些粗浅功夫罢了。”历飞羽避重就轻，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口，“这豹爪有倒刺，伤口里的碎肉得清理干净，不然会发炎。”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捣碎的草药，混着点清水，“忍着点。”
草药刚敷上伤口，韩立便疼得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再出声。历飞羽动作麻利地用布条包扎好，见他嘴唇发白，又从怀里摸出颗野果递过去：“含着，能缓点疼。”
野果酸甜多汁，果然让疼痛感减轻了些。韩立含着果子，看着她收拾东西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发间，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明明是利落的动作，指尖却带着种莫名的轻柔。
“姑娘认识我？”他忽然问。梦里的记忆太过混乱，他记不清是否与她有过交集，但刚才她救他时的毫不犹豫，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历飞羽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淡淡道：“在七玄门山下见过，你背着药篓，很显眼。”她背起牛角弓，“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去。”
韩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不由分说地扶起。她的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扶着他的手臂稳而有力，让他莫名想起梦里那个与他并肩对抗玄蛟的身影——同样的沉稳，同样的让人安心。
两人慢慢往七玄门的方向走，林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将血腥味渐渐吹散。韩立的目光落在历飞羽腰间的玉佩上，那枚柳叶形的玉佩在走动间轻轻晃动，纹路里似乎流转着微光，与他怀里小蓝瓶散发出的气息隐隐呼应。
“姑娘的玉佩……”他忍不住问，“看着很特别。”
历飞羽摸了摸玉佩，轻声道：“家传的，说是能指引方向。”
指引方向吗？韩立心里微动。或许，这枚玉佩指引的，不只是路。
前方的林子里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历飞羽抬头望去，只见几只飞鸟正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翅膀在霞光里划出金色的轨迹，像极了梦里那道守护星轨。她看着飞鸟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被自己扶着的少年，忽然觉得，那场槐树下的长梦，或许从来就不是虚幻。
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让该相遇的人，再次遇见。让该同行的路，重新开始。
林间的光影缓缓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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