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药田初成
平原上的晨雾还未散尽时，历飞雨已在东南角辟出半亩药田。他指尖凝着星斗真火，正将一株“凝露草”的根部多余须蔓烧去，火苗温顺如雀羽，只燎尽杂枝，不伤主根。旁边，韩立正蹲在田埂上，用木尺丈量土地，将刚画好的“三才阵”图纸铺在膝头比对。
“这边种‘醒神花’，正午受日精最足；那边靠近溪流，适合‘水纹草’扎根。”韩立指着图纸上的标注，“按这阵位排列，草药成熟时灵气能自相流转，药效至少增三成。”
历飞雨颔首，将处理好的凝露草植入翻松的沃土。泥土里混着他以土行之力炼化的息壤，指尖触及之处，草根瞬间扎入深处，冒出一点新绿。不远处，几个妖族幼崽扒着结界边缘偷看，其中一个虎头小妖忍不住喊：“大哥哥，那草会发光！”
韩立笑着挥手：“想进来看看吗？小心别踩坏田埂。”
小妖们你推我搡地钻进结界，好奇地围着药田打转。狐族小姑娘伸手想碰醒神花的花苞，被历飞雨轻轻拦住：“这花的粉能提神，也能让脑子发晕，等成熟了再给你们做香包好不好？”小姑娘眨巴着琥珀色的眼睛，乖乖缩回了手。
二、争端暗生
安稳日子过了半月，平原上已竖起十余座木屋，巫妖两族的生灵渐渐习惯了共处——巫族的壮汉帮妖族修补漏雨的屋顶，妖族的巧匠教巫族编织能避水的草席。直到那日，一群来自东荒的狼族闯入结界，打破了这份平和。
为首的狼族头领目露凶光，盯着田埂上晾晒的草药：“这等灵田，凭什么让巫妖杂碎共享？识相的交出药田，滚出这片地！”
巫族的石夯率先站出来，他肩扛巨石，怒喝：“这里是飞雨先生和韩立先生的地，轮得到你撒野？”妖族的狐长老也抚着胡须冷笑：“东荒来的毛贼，也敢在这儿称雄？”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历飞雨抬手按住石夯的肩膀，韩立则缓步走到狼族头领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三枚圆润的“静心果”，是用结界内的灵果炼制的，能平抚戾气。
“这果子送你们，”韩立声音平静，“若想留下做客，我们有多余的木屋；若想讨些草药，等成熟了分你们三成。但要是来抢东西……”他指尖轻弹，一枚果子飞向空中，在半道化为齑粉，“这结界，可不止能护人。”
狼族头领盯着那团粉末，又看了看周围隐隐亮起的五行符文，喉咙滚动了两下，最终挥挥手：“走！”一群狼族悻悻离去。
石夯不解：“为何放他们走？直接打出去才解气！”
韩立拾起地上的药锄：“他们只是被戾气冲了头，未必是真坏。再说，打起来难免伤着田里的苗。”历飞雨补充道：“洪荒之大，不必事事动武。让他们知道这里有规矩，比杀了他们更有用。”
三、道在细微
夜里，两人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看着结界外的萤火虫提着灯笼似的飞。韩立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大道得在紫霄宫听道，得在昆仑之巅悟道，现在才懂，你教小妖认草药时，那认真的样子，比星斗幡的神光还亮。”
历飞雨低头摩挲着斩仙剑的剑鞘，鞘上不知何时沾了些泥土。“你给巫族小孩削木剑时，不也一样？那木剑上的纹路，比书上的阵法图还讲究。”
正说着，白天那狐族小姑娘抱着一只受伤的野兔跑过来，眼里含着泪：“先生，小白它被箭射伤了……”韩立立刻起身，从药田摘了片止血草，又取来陶罐里的药汁，小心翼翼地给野兔包扎。历飞雨则在一旁点亮星斗灯，柔和的光照亮小姑娘紧抿的嘴唇。
“明天就好了。”韩立轻拍野兔的头，小家伙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小姑娘破涕为笑，抱着野兔跑回妖族的木屋。
望着她的背影，历飞雨忽然道：“鸿钧说‘道在红尘’，或许就是说，把每片草药种好，把每个小伤口治好，把每场小争端平好——这些碎碎的事，凑起来就是大道本身。”
韩立点头，指尖的药香混着晚风飘远：“就像这结界里的光，不是突然亮起来的，是一盏盏小灯笼，慢慢凑成了星海。”
远处，天地之心的方向，一缕黑气悄然消散在夜风中，快得像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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