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度制度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高效运转,却也无情地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量化、公示。大部分人在最初的震动后,选择了接受,并开始在这套规则下拼命挣取积分。但总有人,无法适应,或不愿适应。
疤脸青年,名叫李魁,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他看着公示栏上自己始终在中下游徘徊的积分,看着老陈技术组那些人靠着修理“破铜烂铁”就能拿到丰厚报酬,心中的不忿如同野草般滋长。
这天,据点组织了一次对周边小型僵尸群落的清剿行动,旨在获取积分和少量资源。李魁所在的小队负责侧翼掩护。
行动中,小队遭遇了几只行动迅捷的“爬行者”僵尸。按照战术,应该由弩手远程点杀,近战护卫。但李魁杀红了眼,或者说,是被那“击杀爬行者:3分”的积分刺激到了,不顾队长的指令,挥舞着砍刀就冲了上去!
“李魁!回来!服从命令!”小队长急得大吼。
李魁充耳不闻,一刀劈翻了一只爬行者,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却被侧面突然窜出的另一只爬行者扑倒在地!尖锐的爪子瞬间在他背上撕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李魁发出凄厉的惨叫。
幸亏队友及时救援,弩箭射杀了那只爬行者,才将他拖了回来。但这次冒进,不仅让他自己重伤,还差点导致侧翼防线崩溃,连累了一名掩护他的弩手受了轻伤。
回到据点,苏沐一边紧急处理李魁背上的伤口,一边忍不住责备:“你怎么又不听指挥!这次差点把命都搭上!”
李魁趴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嘴硬:“老子杀了两个爬行者!6分!要不是为了挣这分,我能受伤?”
“你!”苏沐气得手都抖了。
这件事很快被报告给了林爻大。王琨调取了战斗记录和区域通讯录音,确认是李魁严重违反作战纪律,擅自行动。
按照新颁布的《据点战时管理条例》,违抗军令,造成人员伤亡或重大风险者,视情节轻重,处以扣罚积分、禁闭、鞭刑,直至……驱逐。
李魁的行为,足够得上驱逐,甚至更重。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
“林爷,李魁这小子是浑了点,但……罪不至死吧?”老猫作为李魁的直接上级,硬着头皮求情,“这次他也受了重伤,算是得到教训了……”
雷浩抱着臂膀,冷哼一声:“违反军令还有理了?这次饶了他,下次是不是谁都敢不听指挥?到时候死的可能就不止一个两个!”
苏沐处理完伤口回来,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的伤很重,需要静养和药物治疗。如果现在驱逐……等于让他去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爻大身上。
林爻大看着窗外,半晌,才缓缓开口:“带他过来。”
李魁被两个护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指挥所。他脸色惨白,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但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不服和桀骜。
“林爷……”他声音虚弱,却还是梗着脖子。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林爻大语气平淡。
“我……我就是想多杀几个僵尸,多挣点分……”李魁辩解道。
“为了积分,可以违抗命令?可以置队友于危险不顾?”林爻大的声音陡然转冷,“在你眼里,积分比同伴的命重要?比我立下的规矩重要?”
李魁被林爻大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咬牙道:“这规矩……本来就不公平!他们……”
“规矩公不公平,可以按程序提!”林爻大打断他,猛地一拍桌子,“但执行中的规矩,就是铁律!谁碰,谁就得付出代价!”
他站起身,走到李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魁,违反战时条例第三款第七条,擅离职守,违抗军令,造成队友负伤,险些酿成大错。”
“按律……当驱逐出据点,永不录用!”
“驱逐?!”李魁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林爷!你不能!我……我为据点流过血!我……”
“流血的,不止你一个。”林爻大指向外面那根英烈柱,“躺在那里的人,流的血更多!他们用命换来的秩序,不容破坏!”
他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雷浩,执行。”
“是!”雷浩上前,一把架起几乎瘫软的李魁。
“不!林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改!我一定改!”李魁彻底慌了,涕泪横流地哀求。
老猫不忍地别过头去。苏沐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咬得发白。
林爻大面无表情,看着雷浩将哭嚎挣扎的李魁拖出指挥所,拖向据点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外面是昏暗、危险、充满未知的废土。
李魁被推了出去,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他绝望的哭喊和拍打声。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爻大如此决绝、冷酷的手段震慑住了。
“看到了?”林爻大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这就是不服规矩的下场。”
“在这里,规矩,就是我定的天!”
“谁想捅破这天,就得先掂量掂量……”
“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却依旧冰冷:
“贡献度制度,会不断完善。有意见,按程序提。”
“但谁再敢阳奉阴违,挑战底线……”
“李魁,就是榜样!”
众人默默点头,心中凛然。他们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位年轻首领的意志,是何等的坚定与冷酷。
仁慈,在这里是奢侈品。
生存,需要铁与血的秩序。
李魁被驱逐的消息,如同一声警钟,在据点内回荡。
那些原本还有些小心思、小不满的人,彻底熄了火。
贡献度制度推行过程中的阻力,瞬间小了大半。
效率,再次提升。
但据点内的气氛,也似乎变得更加……压抑和沉默。
林爻大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为了积分而忙碌奔走的人们,眼神复杂。
他知道,自己亲手掐灭了一颗可能引发更大混乱的火星。
但也因此,在这片残酷的废土上,
建立起了一道更加冰冷、却也更加牢固的……秩序之墙。
至于这堵墙能坚持多久,
墙内的人心是否会因此而逐渐冰冷……
他已无暇顾及。
活下去,带领更多人活下去,
才是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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