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突然给冯家带来礼物,让他有种心惊胆战,不敢要的感觉。
“呈上来。”然而冯良才却面色不变。和儿子相比,他这条老狐狸不但显得淡定得多,还睿智得多,应变能力也强了不止一个段位。
在面对大事的时候,二人的确不在一个层面。
“诺。”
仆役退出去之后,冯良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之物,让他待在原地。
“父亲,里面是什么东西?”感受到父亲的神情变化,冯思远凝神问道。
“你自己看吧。”
冯思远走过来一看,也当场呆住。
“没想到徐志林竟然是天狼卫!”
“他潜藏在青荷县三年了,冯家竟然没发现,也算无能。”刚刚自己的表现很差现在又出现这档子事,让冯思远不由得有些沮丧。
“不是我冯家无能!”冯良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是他一直都在蛰伏。”
“冯家三年都没有发现的天狼卫,却被苏文发现了,还将其斩杀送到我冯府来。”冯思远道,“难道他是个神仙不成?”
“别老是说这种话,那样显得自己很愚蠢。”冯良才道。
“孩儿又哪里愚蠢了?”冯思远傻眼。
他当然不是真蠢,只不过和聪明人比起来显得蠢,情况就相当于一个县状元进了翰林院。
“苏家前段时间处死了一名家丁是不?”冯良才问道。
“是的,是翠墨通风报的信。”冯思远点点头,“可是,苏家处死家丁,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徐志林之所以一直蛰伏,是惧怕我冯家的势力大。冯家眼线遍布县衙上下,他哪敢轻举妄动,但凡他稍有异动便会被冯家发现。”冯良才语气平静,“而苏文年纪小,苏家又刚刚起步……”
“哦,孩儿明白了。”冯思远恍然大悟,“徐志林是觉得苏文比冯家好对付呗。”
“苏文是冯家女婿,冯家对他很是器重。徐志林想以苏文为突破口,曲线打探我冯家的消息。于是他在苏家安排了一个眼线,眼线就是那个家丁。”
“没想到那个眼线还没有向他传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被苏文给发现了。”看到儿子终于领悟了,冯良才满意的点点头,“发现了眼线之后,苏文不但处死了那个眼线,还率领燕云十八骑,把徐志林给灭了门,连桌椅板凳都劈成了两半。”
“这手段……”冯思远冷汗直冒。
“他是想告诉世人,敢冒犯他苏家的,就是这个下场。”冯良才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其实这对父子,两个都猜错了,苏文之所以灭徐志林满门,不是因为内鬼事件,而是因为绿儿。
苏文之前,本来只打算对他进行一波经济制裁的。
没想到出现了绿儿的事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同时还得知了他恶贯满盈,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灭了他满门。
冯家父子是老牌贵族,他们根本想不到——就算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苏文会因为一个低贱的民女对徐志林大开杀戒。
他们的眼里只有家族利益,而苏文这么做对苏家没有任何好处。
“没想到陈忠良竟然在一个青荷小县都安排了天狼卫。”想到徐志林竟然是谈虎色变的天狼卫,冯思远又是一阵心惊胆战,“难怪大家都说他手眼通天,对他畏之如虎。他手底下的天狼卫,岂不是已经遍布全国大大小小几百个州县?”
“稳重点。”冯良才道,“陈忠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大的财力。陈忠良只会在一些重要人物身边安插天狼卫。”
“父亲的意思是,徐志林是专门为我冯家而设?”
“那是必然。”冯良才道,“他是想知道我冯家的站队,是站在清流一边还是与他为敌。你爹我曾是中书省左丞,朝中有不少门生故吏,影响不小。”
“苏文灭了徐志林,算是为我冯家清除了一个隐患。”冯思远松了一口气。
“和你这种人谈论大事还真累。”冯良才的厌蠢症又要犯了。
“怎么,孩儿又说错话了?”冯思远愕然。
“下去吧。”冯良才懒得和他解释。
和认知比自己低的人谈论事情吃力不讨好,不但自己眼里很简单的事情他都不能秒懂,对方还常常说出一些让你气到无话可说的话来,你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遇到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和他谈论,和他们谈论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很显然,冯思远和他这个当过中书省左丞的爹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两个段位。
倒不是说冯思远愚蠢,他只是和这些老狐狸比起来,相对不如。
有时候人们对于一件事情的判断,靠的不仅仅是智商,还有一辈子积累出来的经验和见识。
“立刻行动起来,给苏文擦屁股。让他见识见识我冯家在青荷县,手眼通天的本事。”
“孩儿遵命!”
……
县衙的血案一出,顿时整个青荷县县府,像是翻了天一样。
“你们听说了吗,有传闻说县衙的血案是苏公子做的,是他的家丁白天冲进县衙,将徐志林灭门的。”坊间有人议论,“有人亲眼看见,苏府的家丁在杀人之后,返回苏府。”
“白天冲进县衙杀县令,按大梁律法等同谋反!”
“苏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且他还在县衙大堂留下了‘杀人者苏文是也’七个血淋淋的大字。”
“不过不得不说,苏公子杀的好!”有人将声音压的很低,“为我们青荷县除掉了一个大害。”
“大害虽然帮我们除了,但苏公子这次恐怕完了。”旁边的货郎一声叹息。
……
“放你娘的狗臭屁!”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苏公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苏公子,必定是遭人陷害。”
“你说苏公子遭人陷害?”人群瞪大双眼。
“那是必然,用膝盖想都知道。”刚才那人道,“苏公子和徐志林交情不错,前段时间一起喝酒,徐志林一口一个苏公子,而苏公子则是客客气气叫他徐大人,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听风酒楼。所以苏公子完全没有灭他满门的动机。”
“而且,苏公子才华盖世,是能写出《雷峰塔》的大才子。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这样的大才子会蠢到杀了人还在墙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看来,苏公子还真是遭人陷害了?”人群立刻明白过来,“我就说嘛,苏公子如此良善之人,如此才华的一位翩翩公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陷害他的人真该千刀万剐,竟敢诬陷我青荷县的大才子、大善人!”
“大家团结起来,若是朝廷有钦差下来调查此案,我们就上万民书,一起为苏公子担保。我等受了公子诸多好处,此刻正是我等报答苏公子的时候。”
“对,正应该这样做。”
“全县百姓,包括乡下的百姓,都因为公子才过上了现在的好日子。如果我们此刻不报答苏公子,就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了。”
“到时候县府里的百姓、包括乡下的百姓,都去给公子作证。”
“好,好!好!”
“咱们青荷县,不能没有苏公子。”
……
“苏公子来了,苏公子来了。”此时,人群中不知何人大叫一声。
人群回头一看,只见苏文手摇折扇,潇潇洒洒的走在大街上。
“苏公子,听说有人陷害您冲击县衙灭了徐志林满门。”立刻就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陷害您的人真是可恶至极!”
“苏公子,这当口你怎么敢出来的?”
“还是去避一避吧。”
“我心光明,何必要避?”苏文摇摇折扇淡淡的道,“我现在要是去避风头,倒显得我心里有鬼似的。”
苏文的心当然光明,更加没鬼。
因为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受害者绿儿报仇,并不是为了自己报私仇,徐志林收买家丁给苏家安插眼线,他根本没动杀心。
他这么做,是为了打破县令可以操纵他人生死的神话。
“我等都知道公子的心是光明的,也知道您是被陷害的。”人群听完也笑了,“公子说的不错,苏公子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问问大家,你们相信事情是我苏文干的吗?”苏文道。
“不信。”
“不信。”
“绝无此种可能。”
人群纷纷摇头。
“既然众位父老乡亲都不相信,有各位乡亲作证,本公子有何惧载?”苏文倒非常淡定。
且不说冯家给自己擦完屁股之后,不一定会有钦差下来查案。就算有钦差下来查案,他也必定会四处走访寻找证据。
全县百姓都说自己没有作案的可能,他得到的最终结果也必然是自己被陷害。
古代又没有监控。
就算有监控也能让监控没电,多大点事?
就算人心难测,青荷县群众当中有坏人,有人出来指证苏文。
他也得掂量掂量这么做的后果,后果就是他在青荷县混不下去。混不下去都是轻的了,说不定根本不用苏文动手,青荷县的百姓就会将他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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