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第三日，参仙古医堂的铜铃被山风撞得叮咚作响。梁大宽正在温阳泉畔晾晒新采的「拔毒藤」，其藤茎生有紫黑色斑点，遇腐肉则自动卷曲，《雷公炮炙论》称其「能吸脓毒，化血瘀，如医者之手探疮疡」。人参精突然从百会穴空间窜出，红籽上沾着半片带血的葛布：「后山猎户赵铁柱出事了！三日前被生锈猎镰划伤小腿，今日伤口溃烂流脓，腥臭彻里，整条腿肿得像冬瓜，高烧不退，直说看见山精在腿上啃肉！」
后堂竹床上，赵铁柱蜷缩成虾米，右小腿从脚踝至膝弯紫黑肿胀，疮口直径寸许，腐肉外翻如败絮，脓液稠黄夹着血丝，表面浮着层青黑色黏液，触之有「沙沙」捻动感——正是《外科正宗》所述「烂疔初起，皮肉腐败，毒水淋漓，气味臭秽」之象。掀开衣襟，胸前可见数道红丝从伤口向心蔓延，舌尖红绛起刺，苔黄燥如锅巴，脉滑数而芤，重按无根：「疼！疼得像被火烙铁烫！」他牙关打颤，瞳孔微散，「夜里梦见山鬼举着我的腿啃，脓水淌成河......」
秋雁持银针轻刺委中穴，黑血渗出如墨汁，混着气泡「滋滋」作响：「《医宗金鉴》言『烂疔由湿热火毒，外伤染毒，气血壅滞，毒聚肌腠』。他脉芤为气血两虚，滑数为热毒炽盛，红丝走窜乃毒邪内攻，正如拔毒藤遇腐肉必卷曲，此证需内外合治，急清湿热火毒，托毒外出。」她瞥见随身空间里，拔毒藤的藤蔓正朝着患者伤口方向剧烈颤动，叶片上的紫斑连成「腐」「毒」二字。
梁大宽手掌虚按疮口上方，指尖传来冷腻之气：「烂疔属『五毒疔疮』之最恶者，《外科证治全书》云『其色如斑，烂如瘀泥，热毒内攻则神昏谵语』。此患外伤后未及时清创，寒湿毒邪乘虚而入，化火生腐，兼之山居阴湿，脾胃本虚，致毒邪鸱张。」他闭目感应空间，温阳泉底突然升起一株「化腐草」，三歧九叶，叶背生有细绒毛，触碰可见淡黄色汁液渗出，正是《仙农本草》中「蚀恶肉、生新肌」的圣药。
梁大宽提笔开方，以《外科正宗》仙方活命饮合黄连解毒汤化裁：「金银花60g（重用）如大将军破敌，连翘30g为先锋，蒲公英30g、紫花地丁30g合为清热解毒四军，直捣毒巢；黄连15g泻心火，黄芩12g清肺热，黄柏10g清下焦湿热，栀子10g通利三焦，使毒从二便出；当归尾15g、赤芍15g活血逐瘀，防毒邪内陷，如给气血铺路；更需加空间产『化腐草汁』30ml（鲜榨冲服），此草得温阳泉地脉之气，能化腐肉而不伤新肌。」人参精蹦跳着去采化腐草，须子卷着《疡科心得集》残页：「『治疔疮需早用重剂，迟则毒气内攻，不可救药』，师父，要不要加服安宫牛黄丸？他舌尖红绛，已有神昏前兆！」
秋雁取新晒的拔毒藤研末，调以温阳泉蜜和成软膏：「此膏可贴疮口，《雷公炮炙论》说其『遇腐肉则化，遇新肉则止』，好比医者亲手剔除腐肉。」她又以苦参30g、黄柏30g、金银花50g煎水，乘热熏蒸患肢，白气中可见细小紫黑颗粒析出——正是毒邪外排之象。梁大宽取出空间内珍藏的「腐尽生肌散」，其粉呈淡金色，混有细砂状颗粒：「此散含珍珠粉、炉甘石、血竭，《疡医大全》载『腐肉已尽，用之生肌』，待疮口腐肉脱尽即可敷用。」
梁大宽以三棱针点刺疮周八风、八邪穴，放出紫黑瘀血，每穴出血量约5ml，直至血色转红：「《针灸大成》言『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取心经血海、神门，脾胃经足三里、阴陵泉，施提插捻转泻法，如打开毒邪外泄之门。」针入神门穴时，赵铁柱突然抽搐的手指渐趋平稳，足三里穴行针后，其原本冰凉的脚趾竟透出暖意。
当夜子时，赵铁柱突然高热谵语，双手在空中抓挠，疮口周围皮肤由紫黑转为青灰，按之凹陷不起，脓液稀如水，夹着气泡汩汩涌出。人参精抱着《医宗金鉴》撞开药房门：「小友！烂疔『走黄』了！书中说『毒邪内攻，神昏谵语，脉细数者危』！」梁大宽观其舌，舌绛紫如猪肝，苔焦黑，脉细数如游丝：「此为热毒炽盛，内陷营血，急宜清营凉血，开窍醒神！」
他取空间内三年生「雪顶参」切片，合水牛角粉30g（先煎）、生地20g、玄参15g、麦冬15g煎成「清营败毒饮」，另化服安宫牛黄丸半丸：「雪顶参得雪山灵气，大补元气而不燥，能托毒外出，如水师战舰护送粮草；水牛角代犀角，清心肝经血分热毒，如以冰水浇灭燎原之火。」同时以「拔毒藤酊」擦身，药汁所过之处，皮肤析出细小米粒状白霜——正是毒邪外透之象。
秋雁守在床前，用温阳泉水沾湿棉片，冷敷患者额头，忽觉其疮口传来异动：原本贴敷的拔毒藤膏已被腐肉染成青黑色，边缘露出一线淡红新肉。她轻轻揭开药膏，腐肉竟如蝉蜕般整片剥离，露出下方暗红创面，渗着点点鲜血——这是化腐生肌的关键征兆。
第三日卯时，赵铁柱体温降至38.5c，谵语止，能识人。梁大宽调整内服方，去水牛角、黄连，加黄芪30g、党参20g：「《疡科纲要》言『托毒之法，必赖气血，气虚则毒陷，气充则毒行』，此时热毒渐减，需健脾益气，助新肉生长，如给溃堤之处筑坝。」外治改用「生肌玉红膏」，以空间产紫草油调敷，《外科正宗》称此膏「活血祛腐，解毒镇痛，润肤生肌」，涂之可见创面渗液转为淡黄色清浆。
人参精在空间内发现，化腐草的根系已与患者疮口形成无形联系，每至申时（15-17点）膀胱经当令，草叶绒毛便自动收集创面腐毒，化作紫黑色液滴渗入温阳泉。梁大宽趁机施「药浴疗法」：取艾叶50g、透骨草30g、伸筋草30g煎水，兑入温阳泉活水，令患者浸泡患肢，可见水面浮起层薄如蝉翼的黑膜——正是深层毒邪外排。
第七日晨起，赵铁柱疮口已无腐肉，新肉鲜红如杨梅，周围紫黑皮肤渐转淡红，按之已无捻动感。梁大宽以「黄芪建中汤」加减调理脾胃，配「五神汤」巩固清热解毒：「《黄帝内经》云『脾胃者，后天之本』，烂疔虽发于外，实由内虚，必调脾胃以资气血，如给房屋加固地基。」秋雁则用「生肌散」（含珍珠粉、煅石膏、冰片）干撒创面，每日换药时可见新肉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
半月后复诊，赵铁柱已能拄拐行走，右小腿疮口缩至铜钱大小，新肉饱满，边缘可见白色上皮细胞爬行。梁大宽教其「五禽戏熊戏」以健脾胃，「虎戏」以强筋骨：「《庄子》言『熊经鸟伸，为寿而已』，动则气血流通，毒邪难留。」饮食上忌生冷油腻，专服「黄芪莲子粥」（黄芪20g、莲子30g、小米100g），配空间产「百花蜜」调味，以补气血。
随身空间内，化腐草完成使命后枯萎，但根部留下三颗金色种籽，梁大宽将其埋入温阳泉畔：「此草应劫而生，专为烂疔而长，待来年春分，自会再抽新苗。」人参精趴在赵铁柱疮口上方，红籽发出温热光芒：「师父，他脉滑而和缓，舌苔薄白，腐肉尽，新肌生，正是《外科证治全书》说的『腐去肌生，气血渐复』！」
梁大宽在病案簿上画下「腐-毒-肌」转化图：外圈紫黑为腐肉（病邪），中层红黄为毒脓（正邪交争），中心淡红为新肌（正气来复），旁注：「治烂疔如剿匪，初用峻剂攻毒（金银花、黄连辈），中用托法透毒（黄芪、当归辈），末用补法固毒（人参、莲子辈），须步步为营，不可稍懈。外治尤重，拔毒藤化腐、生肌散长肉，皆借天地灵物之性，辅人体正气之复。」
小雪前夜，赵铁柱送来新猎的野山鸡，腿上疮口已结薄痂，色泽淡红如桃花：「多亏先生救命，俺原以为这条腿要喂狼了！」梁大宽笑拒野味，反赠其「健脾膏」（含山药、茯苓、陈皮）：「山野之人，寒湿易侵，今后有伤必以淡盐水洗之，敷蒲公英泥，不可轻视。」目送猎户远去，他望向空间内新萌发的化腐草嫩芽，忽然想起《黄帝内经》「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之训——与其待烂疔已成而施治，不如广传创伤急救之法，让更多人免受此劫。
窗外，初雪覆盖山径，赵铁柱的脚印蜿蜒向远方，新结的痂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光泽。梁大宽摩挲着病案簿上的「拔毒藤」标本，忽然明白：中医治烂疔，不在药之峻猛，而在顺其性——腐肉当化则化，毒邪当泄则泄，新肌当生则生，正如温阳泉之水，遇腐肉则涌荡去污，遇新土则润物无声。这一场与死神的博弈，终究是医者借天地之力，调人体之衡，让被毒邪侵蚀的肌腠，重新长出如新生莲子般洁净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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