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看着苏禾那副又羞又窘、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唇角悄悄勾了下。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从网兜里随手捡了个最红的桃子,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把锃亮的小刀,站在那儿削了起来。
他的手指长,指节分明,常年握枪的手稳得很,小刀在手里转得利落,果皮一圈圈往下垂,匀得很,没断过一次,几下就把桃子削得干干净净。
苏禾就愣在那儿看着,看他垂眼时认真的样子,看他平时紧抿的嘴这会儿软了点弧度,连军装风纪扣都系得一丝不苟的严谨劲儿,都落在眼里。
心脏莫名漏了一拍,跟着又 “咚咚” 跳得快了,心里头像有小羽毛轻轻挠了下,陌生的悸动感慢慢漫开来。
没一会儿,削得光溜溜的桃子就递到了她面前,果肉透着新鲜的粉白。
“吃点水果,歇会儿。” 顾淮安声音还是平平的,听不出啥特别的,可比起刚才那帮汉子的粗嗓门,多了点细水长流的周到。
苏禾愣愣地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凉丝丝的,像过了道小电流,她下意识蜷了下手指。
“谢谢… 顾团长。” 她小声说,低头盯着手里的桃子,不敢再抬头。
“是你应得的。” 顾淮安说完,转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文件就跟没事人似的,好像刚才那个给苏禾削桃子的人不是他。
苏禾小口咬着桃子,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瞥了下那个又埋首工作的身影,侧脸冷硬,却让她觉得特别安心。
窗外的午后阳光正好,不晒人,安安静静洒在屋里,连空气里的小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这暖劲儿还没在苏禾心里捂热,日子没再顺着平稳的道儿走。
又到了去营区的日子,军绿色吉普车还跟往常一样停在老地方。
苏禾快步走过去,心里正琢磨着今天要啃的德语技术术语,可一拉开车门,心脏 “咯噔” 一下,今天来接她的人是顾淮安。
他看着刚从野外拉练回来的样子,墨绿色作训服上还沾着点没拍掉的土,肩颈那儿有圈汗湿了又干的印子,眉宇间藏着点累,可腰杆还是挺得跟青松似的,眼神依旧亮得锐利。
“上车。” 他侧身推开副驾驶的门,声音有点哑。
苏禾坐进去,心脏控制不住地跳快了。
车里空间小,飘着股味儿,旧皮革混着野外的土腥气,还有他身上独有的皂角香,再掺着点淡淡的汗味。
不难闻。
但苏禾的脸不知不觉有点发热。
她偷偷瞅了眼他开车的侧脸,下颌线绷得紧,嘴抿成条直线,好像在想什么要紧事,她也不敢出声打扰。
车子平稳开出城区,上了去郊区营区的公路。
这路偏,这会儿没车也没人,两旁是密密的树林和起起伏伏的丘陵,视线一会儿宽,一会儿又被树和弯道挡着。
顾淮安开车很稳,一边盯着路,一边用他那冷静的声音跟苏禾说接下来几天要重点处理的资料。
苏禾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记在心里。
就在车子要拐过一个视线不好的急弯时,顾淮安的眼神突然一凝,常年训练出来的本能,让他瞬间就踩死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刚撕开空气,“砰!” 一声闷响炸了。
子弹狠狠砸在引擎盖上,金属被撞得吱呀变形,听得人牙酸!
接着又是好几声枪响,从不同方向传来,子弹 “噼里啪啦” 打在车身上,溅起一串火星子,车窗 “哗啦” 一声裂了,蛛网似的纹路瞬间爬满玻璃!
“趴下!!” 顾淮安的声音里带着苏禾从没听过的急切,还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只手猛地探过中控台,用了点蛮力把吓懵的苏禾按低,让她蜷在座椅底下的小空间里。
几乎同时,另一只手跟闪电似的一把攥住配枪拽了出来。
他自己也压得极低,借着方向盘挡着,眼睛跟鹰似的透过碎玻璃扫着外面,飞快判断着袭击的人在哪儿、有多少个。
苏禾脑子里 “嗡” 的一下就空了,恐惧跟冰窟窿似的裹住她,连呼吸都快停了。
她只觉得有股大力把自己按下去,子弹擦着车顶飞过的呼啸声震得耳膜疼,什么也听不清。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炸了,她死死咬住嘴唇,用疼逼着自己别出声。
蜷在座椅底下的阴影里,能清楚闻到车里飘开的硝烟味,还有顾淮安横在她身前的胳膊传来的温度。
(不是吧不是吧?她这是招灾体质吗?上次误闯禁区,这次直接撞上枪战?这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上辈子她就是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人,最大的危险就是过马路没看红绿灯,哪见过这真枪实弹的场面?
害怕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是真的,或许是上次闯过一次祸,或许是心里头对顾淮安的信任,慌乱过后,还剩下点理智硬撑着。
帮不上忙,至少别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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