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墓碑上刻着其主人的名讳。
这是一片阴沉之地,冰凉的空气中飘着细雨,风在低沉地呼啸,像是在为某个存在的逝去而哀歌。
一群黑衣人在墓碑前默默伫立,雨幕中弥漫着浓厚的悲怆,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黑衣人井然有序,划为两排,并没有哪怕一人撑伞。
雨珠从万米高空坠下,就这样砸在了黑衣众人的头发上,黑衣上,以及每个人手持的血红色花朵上。
这一幕或许是一场画,因为几乎觉察不到一点变化。
坟墓,黑衣人,雨幕,阴沉的天空,血色花朵。
明明身处这个场景,景启却总觉得自己只是在看一幅画,但自己为什么会在画中?
“这个赌局,是我输了。”
突然间,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整个空间在这一刻开始扭曲、折叠,然后,景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在视野重新变得清晰之后,景启发现面前还是那个场景,坟墓以及黑衣人。
但,空间已经消失不见,三维的场景在这一刻,居然转变成了二维。
那个场景居然就这样,在景启的观察中,变成了一幅画,静静挂在红木墙壁上。
更令景启为之惊骇的是,自己居然也在画中,就在坟墓的不远处静静看着黑衣众人,只不过相貌并不清晰,只是一团较为模糊的光影,但角度正是自己刚刚观察的角度。
“这幅画名为《葬礼》,我清楚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过,我既然赌输,自然会愿赌服输。”
声音再次响起,景启缓缓转过头,在声音的方向,发现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这是一个类似中世纪的古建筑大殿,大厅中央放着一张很长的红木长桌,主位上正坐着那个神秘人。
不知道为何,景启站在画前,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心中居然生不出丝毫情绪。
一切的疑惑、愤怒、喜悦、警惕、亲近、排斥等等,都不存在。
景启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观察起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自己站在大厅的东南角,墙壁上挂着很多画,但都用黑布遮挡住了,只有那幅名为《坟墓》的画,失去了属于自己的黑布。
大厅的墙壁上似乎还雕刻着数不尽的纹路,整体看来应该是一场大战。
但无论景启怎么走动想要扩大视野,都发现眼前的画面只是画面,内容完全无法被自己理解。
就好像拿到了一本书,能猜到上面的各种字符都是文字,其载体应该是包含着很多信息,但就是无法理解字符的意义,以至于无法接收到其中包含的信息。
图像本来就是一种特殊的文字,更容易被记载与理解,就像那幅《葬礼》一样,无论是哪个存在所作,就算自己无法理解其语言文字,但只要看到图像,理论上应该仍能从中接收到一定信息。
而大厅四周这些墙壁上的纹路,完全无法理解,就好像有着某种特殊的黑布,像遮住了其他的画一样,遮住了这些纹路的意义,让其难以被读取。
在发觉这样只是浪费时间之后,景启将视线重新投向大厅的正中央,黑衣人所在的长桌方向。
仔细数了数,在长桌两边,各有九张石座,是那种带着很长靠背的座椅样式,但不清楚为什么是类似石头材质的。
长桌终点的主位上只有一个座椅,也是石座,神秘人正坐于其上。
神秘人在刚刚的发声之后,并没有进行任何的下一步动作,就好像一尊雕像,静静注视着景启的反应。
神秘人的脸被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只能看到其中空荡荡的黑暗。
而斗篷和兜帽都是类似灰黑色的布料,看起来有点简朴,或者说古朴。
在主位正对的尾座处,却是足足有着三张较小型的木座,这与其他的石座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请坐。”
就在景启看到中间的那个带着两横的木座的时候,神秘人突然又发声了。
不知道为何,景启冥冥中能感到这个神秘人并没有任何恶意,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是一个空洞的存在。
如果不是神秘人一直在发出声音,或许景启真的只会将其看作一个雕像。
似乎在这个空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景启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在听到邀请之后,便走到木座旁坐下。
这一刻,主位的神秘人以及尾座的景启,刚好连成了一条直线,与长桌达成了平行。
“既然我的挣扎失败了,那剩下的,要辛苦你了。”
景启仍没有说话,或者说处于现在这个状态的景启,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神秘人的讲述。
而神秘人似乎也不在意景启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或者说人类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一切如你所料,我失败了。”
“根据赌局,我将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而第一个便是。”
神秘人在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景启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心中依然平静,这个状态,完全就跟自己的形象不符合。
“我的死去。”
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淡漠声音,突然就这样从神秘人的兜帽下传出,从那片黑色空洞中传出,跨越了长桌的距离,直接刺入了景启的耳朵,以至于脑海。
还不仅仅是这样,这道声音似乎划破了这片时空,引起了这个大殿的震动。
墙壁在抖动,黑布在抖动,名为《坟墓》的画也在抖动。
唯有长桌以及座位纹丝不动。
“诚邀您,参加我的葬礼。”
随着神秘人最后一句话的说出,整个大殿开始崩塌,墙壁携带着黑布以及画一齐碎裂,顶部和地面也开始寸寸崩裂。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碎石乱飞,大殿在崩裂之后,剩下的断壁残垣染上了灰烬的颜色,一点一点殁于黑暗。
就在进行到某一刻之后,在景启回过神来的一瞬间。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小雨,又是那片阴沉之地,又是那些黑衣人。
而自己此刻,已经是突兀地出现在了长桌的主位石座上,身上也套上了神秘人同款的斗篷。
长桌和座位都静静摆在距离葬礼不远处的枯黄草地上,但雨水无法落到其上,包括景启的身上,就好像被世界的屏障所隔绝。
冥冥中,景启似乎感应到了,坟墓中躺着的正是那个神秘人,已经死去的神秘人。
就在这一刻,景启感觉自己活了。
大脑似乎重新开始了运作,各种感知包括情绪也逐渐浮现。
一股极强的悲怆从整个世界向景启压来,在即将撕裂他的时候,其余十八张石座上,突兀地出现了十八个光团虚影。
然后,撕裂感就突兀地消失了。
“交给你了。”
这个葬礼,这片世界,最后传来了这个讯息,像是一道遗言,直达景启的灵魂深处。
景启隐约间听到了数不尽的叹息声从各个时空响起。
然后,这个世界,就彻底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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