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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那句云淡风轻的话,像一根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三号车间里积攒的所有火药。
“你说什么?!”
王建军一双牛眼瞪得滚圆,刚刚褪去血色的脸再次涨成了深紫色。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步跨到叶澜面前,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叶澜的鼻子上。
“你他妈的让老子去干什么?清仓?不计成本?你知不知道这话说出去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王建-军背叛了老董!背叛了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我他妈的成了在背后捅刀子的叛徒!”
他不是在演戏,是真的暴怒了。刚刚剖心掏肺,交出自己最不堪的底牌,换来的不是御敌之策,而是让他去当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比让他破产还难以接受。
“叶先生,这……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戴眼镜的周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打圆场,“王总的性格圈里人都知道,他要是公开说这话,市场会信以为真的。到时候恐慌蔓延,我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是啊,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这不是把刀递给敌人,让他们砍我们吗?”
其他几位老总也纷纷附和,他们能接受倾家荡产去豪赌,但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残的打法。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商业战争的认知范畴。
整个车间,只有两个人没有动。
一个是董明德,他只是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叶澜,像是在审视一个疯子。
另一个,就是叶澜。
面对王建-军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王建军的咆哮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叶澜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着他。
“王总,你觉得,什么是恐慌?”
王建军一愣,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恐慌,不是股价跌了百分之十,也不是财经新闻里多了几条负面。那些,在‘教授’眼里,都是可以计算的数据,是小孩子打架的把戏。”叶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真正的恐慌,是信仰的崩塌。”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
“华远科技的信仰是什么?不是它的技术,不是它的财报。是董总,是你们这群几十年风雨同舟的老兄弟。这是华远科技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护城河。只要你们还在,市场就相信华-远倒不了。”
“‘教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只是在试探,在用小刀子放血,逼我们出手。我们现在冲进去护盘,正中他的下怀。他会像一个耐心的渔夫,慢慢耗死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亲手,把这条护城河给炸了。”
叶澜的目光,转向了王建军,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我要的,就是让市场信以为真。我要的,就是让所有人,包括‘教授’在内,都相信,王建-军,这个董明德最铁的兄弟,这个脾气最火爆的汉子,真的扛不住了,他要第一个跳船逃生了!”
“一份财务报告,可以说谎。一个分析师,可以被收买。但几十年的兄弟情,在生死关头反目成仇,这种戏码,最真实,也最致命。”
“只有当最坚固的堡垒从内部被攻破时,敌人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备,疯狂地冲进来,想要分食我们的尸体。只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把所有的杠杆加到最大,把所有能用的子弹都打出来。”
叶澜顿了顿,环视着已经被他说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关上城门,一网打尽。”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叶澜这番冷酷到极致的逻辑给震住了。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棋盘,而叶澜,正准备用自己人的血肉,去布一个绝杀之局。
王建军站在原地,嘴巴半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方面觉得这计划简直是疯了,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他妈的好像真的可行。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董明德身上。
这个局,王建军是演员,而董明德,是被“背叛”的那个主角。没有他的点头,这出戏就演不下去。
董明德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盯着叶澜,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王建军的脸上。
那张他看了几十年的,写满冲动和仗义的脸。
“大炮。”董明德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董,我……”王建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董明德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仿佛吐尽了半生的疲惫和挣扎。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妈的,演了一辈子兄弟,临老了,还要陪你演一出仇人。”董明德走过去,一拳捶在王建军的胸口,力道不轻。
王建军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老董……”
“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董明德骂了一句,随即转向叶澜,眼神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决绝和锐利,“叶总指挥,说吧,这出戏,要我们怎么演?台词是什么?”
叶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神情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
“很好。这场戏,我们要演全套。”
“王总,你联系的财经媒体,最好是那种以犀利、毒舌着称的。采访的时候,你不用看稿子,就做你自己。”叶澜看着王建军,像一个导演在给演员说戏。
“你要表现出的,不是单纯的看空。而是,被多年好友欺骗后的愤怒、对公司前景彻底失望后的痛心,以及为了自保不得不壮士断腕的决绝。”
“你要提到,你发现华远内部的管理存在巨大问题,董总一意孤行,听不进任何意见。你甚至可以暗示,华远的财报,可能存在‘修饰’的成分。”
“嘶——”
在座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背刺了,这是在往董明德的心窝子里撒盐,还要浇上一勺辣椒水。
王建军的脸部肌肉抽搐着,他感觉自己接下的不是一个任务,而是一副千斤重的枷锁。
“最后,”叶澜的语气变得愈发冰冷,“你要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告诉所有人:‘我王建-军,从今天起,和华远科技,和董明德,一刀两断。我手里的股票,一个子儿都不会留,哪怕是砸在地板上!’”
说完,整个车-间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着王建军,这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男人。
王建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和悲壮。
“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老子他妈的就当一回叛徒!”
他走到角落,摸出自己的手机。那只拿惯了酒杯和合同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他翻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号码,备注是“小辣椒周记者”。
他按下了拨号键。
整个车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
那不像是电话的拨号音,更像是战争开始前,敲响的丧钟。
ps:这一刀捅出去,是插在敌人心口,还是会先把自己人捅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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