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拜师学画,醉翁之意
门外,绿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院落的拐角。
屋内,柳惊鸿脸上的疯癫与娇蛮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她走到窗边,指尖在窗纸的湿痕上轻轻一触,那道窥探的视线带来的刺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萧夜澜。
他的人就像悬在头顶的月亮,无论你走到哪里,那清冷的月光都如影随形。
她原先那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潜入他的书房盗取军防图——此刻看来,无异于一只兔子主动将脖子凑到狼的嘴边,还自以为聪明地涂了一层蜜糖。
太天真了。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掌控欲,也高估了自己伪装的完美程度。在绝对的实力和无孔不入的监视面前,任何花招都显得苍白可笑。
柳惊鸿缓缓吐出一口气,胸中那股因被看透而升起的烦躁与寒意,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既然近路是陷阱,那就只能走那条更远、也更曲折的阳关道。
“借景”计划,必须执行。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将自己这个“为爱学画”的疯批王妃人设,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更加无可挑剔。
……
第二日,惊鸿院爆发了一场堪称惊天动地的“艺术灾难”。
“不对!全都不是本王妃要的感觉!”
柳惊鸿站在画案前,像一头被惹怒的母狮。她将一张刚刚画了几笔的宣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那张上好的澄心堂纸,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滚到墙角,像一具被抛弃的尸体。
“这山,死气沉沉!没有半分王爷登山时的巍峨!这水,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王爷眼中流淌的灵动!”
她一边怒吼,一边将笔架上的毛笔扫落在地,狼毫、紫毫、兼毫,散落一地,如同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绿萼抱着一沓新买的旧纸,缩在门口,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她眼睁睁看着王妃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神狂乱,嘴里念念有词。
“我的灵感死了……它被这些庸俗的笔、平庸的墨、没有灵魂的纸给谋杀了!”柳惊鸿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不行,我需要一位大师!一位真正懂得山水风骨、日月神韵的大师来指点我!否则,我就要疯了!”
她那副癫狂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抓起砚台砸向自己的脑袋。
绿萼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柳惊鸿的胳膊。“王妃!您别吓奴婢啊!您……您要找大师,奴婢去给您找!京城里肯定有!”
柳惊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绿萼的肩膀,双眼放光:“对!去找!去给本王妃打听,谁是这京城里画山水画得最好的?本王妃要拜他为师!”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绿萼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柳惊鸿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她走到窗边,状似无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眼角的余光,瞥向了院墙外那棵大槐树浓密的树冠。
那里,一片树叶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柳惊鸿的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演戏,就要演全套。观众看得越入神,演员才能藏得越深。
不出半个时辰,绿萼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捏着一张湿透的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了几个名字。
“王妃,打听着了!”绿萼献宝似的将纸递上,“都说,要论画山水,当朝翰林院的张学士是第一人!他的画,千金难求呢!”
柳惊鸿接过那张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撇了撇嘴:“张学士?听着就像个老学究,古板得很,能有什么灵气?”
绿萼急了,连忙补充道:“王妃,您不知道!这位张学士虽然年纪大了,但眼光毒辣得很!他最近刚收了个关门弟子,听说天赋异禀,青出于蓝,整个京城的公子哥儿都羡慕得紧!”
“哦?什么人这么大面子?”柳惊鸿故作好奇地问。
绿萼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就是兵部尚书府的公子!听说那位公子在张学士门下学画不过三月,画出的一幅《秋山行旅图》,连圣上都夸赞有‘风骨’呢!”
“啪!”
柳惊鸿一拍桌子,把绿萼吓得一哆嗦。
只见她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仿佛迷途的羔羊找到了神只。“就是他了!”
“啊?”绿萼没反应过来。
“本王妃说的就是这位张学士!”柳惊鸿激动地在屋里转圈,“能教出如此有‘风骨’的弟子,这位张学士定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本王妃要拜的,就是这样的师父!”
绿萼张了张嘴:“可是……张学士脾气古怪,轻易不收徒的……”
“那又如何?”柳惊鸿一扬下巴,脸上是势在必得的骄傲,“他不是收了尚书公子吗?本王妃想见这位高人,自然要先从他最得意的弟子入手。所谓爱屋及乌,他看到本王妃对丹青如此痴迷,又与他心爱的弟子志趣相投,说不定一心软,就收了呢?”
这番逻辑,听起来疯疯癫癫,却又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绿萼被绕得云里雾里,只能点头:“那……王妃您的意思是?”
“备纸笔!”柳惊鸿一挥手,气势十足,“本王妃要亲自修书一封,给尚书夫人。就说,久闻尚书公子画技超群,本王妃心向往之,想寻个机会,与公子一同探讨画道,不知可否赏光?”
她刻意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间满是对“艺术”的谦卑和对“才子”的仰慕。这样一封信送过去,既显得诚恳,又不至于暴露真实目的。通过尚书夫人这条线,比直接找上尚书公子,要稳妥得多。
绿萼赶忙取来新的纸笔。柳惊鸿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提笔,将这场戏的下一个幕布拉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惊鸿院的管事太监,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主院的侍从。
“王妃千岁。”管事太监行了个礼,脸上堆着笑,“王爷有请。”
柳惊鸿握着笔的手,在空中顿住。
她看向那名面无表情的主院侍从,心中警铃大作。萧夜澜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她的表演出了什么纰漏?
管事太监见她不动,又笑着补充道:“王爷听说王妃为画道所苦,心疼得紧。特意为您在水榭设了茶宴,请了京中几位在书画上颇有造诣的青年才俊,与您一同品茶论画,为您解惑。”
侍从适时地上前一步,递上一份烫金的请柬。
管事太监笑得愈发谄媚,念出了几个名字:“这其中,就有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国子监祭酒的孙儿,还有……兵部尚书府的独子,周公子。”
柳惊鸿的目光,落在那份精致的请柬上。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才刚刚搭好戏台,还没来得及敲响开锣的鼓。萧夜澜这个“观众”,却已经等不及了,亲自走上台,将她最想要的角色,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
他不是在看戏。
他是在当导演。
柳惊鸿接过那份薄薄的请柬,却觉得它有千斤重。她抬起头,看向主院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院墙,对上那双藏在暗处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到底是顺水推舟的“帮忙”,还是一个早已为她设好的、更华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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