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新的挑战: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开发
暮色四合,将老街的轮廓晕染得模糊而柔和。
林枫站在街口,身后是车水马龙和霓虹初上的新城,身前是沉寂在光影里的青石板路和斑驳老屋。两个世界,被一条无形的线清晰地分割开来。
他的目光穿过寥落的街巷,最终落在那座名为“山陕会馆”的古建筑上。飞檐翘角在夜幕中勾勒出倔强的剪影,像一个不愿低头的老人,固执地守望着什么。
系统界面里,那两行截然不同的民心值,像两根细刺,扎在他的心上。
【-60,痛心\/不舍】——来自那位摩挲着石柱,满眼留恋的白发老人。
【-30,漠视\/无感】——来自那几个呼啸而过,嫌弃“破房子”的年轻人。
一个城市,两种心声。
林枫忽然觉得,他为城西试点项目成功而带来的那份踏实与成就感,在此刻变得有些单薄。他用“海绵城市”治愈了城市的内涝,用“智慧交通”理顺了城市的血脉,让这座城市的“身体”变得更健康、更强壮。
可它的“灵魂”呢?
一个没有历史记忆的城市,高楼大厦建得再光鲜,路修得再平坦,也只是一具没有温度的躯壳。
他迈步走进了老街。
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变得凹凸不平,踩上去能听到轻微的“咯噔”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是老木头受潮的味道,混合着尘土和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
与外面那个高效、明亮、充满现代感的清源县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他经过一扇虚掩的木门,门里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在拉着一个古老的风箱。他好奇地朝里望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中年男人正埋头用竹篾编着什么,动作熟练而专注。
再往前走,一处已经坍塌了一半的砖雕影壁下,几个孩子在跳皮筋,嘴里念着古老的童谣,声音清脆。
这些景象,是城市发展规划图上找不到的,是Gdp数据报表里体现不出的。它们是活着的历史,是清源县的根。
林枫走到了山陕会馆门前,那位白发老人依然坐在石阶上,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大爷,还没回家呢?”林枫在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放在冰凉的石阶上。
老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家就在这后面,回不回去,它都在那儿。”
“这会馆,很有年头了吧?”林枫问。
“可不是。”一提到会馆,老人的话匣子仿佛被打开了,“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这里就是清源县最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得在这儿拜码头、歇脚、谈生意。那会儿,这大殿里唱的戏,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身下的石阶。“你摸摸这石头,都让人坐出包浆了。当年,我爹就是在这石阶上,等到了从山西逃难过来的我娘。”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林枫能听出那份深藏在平静下的情感。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没人管了呢?”林枫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管?”老人自嘲地笑了笑,“前些年,说是要保护,拉了条警戒线,挂了个‘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然后就没然后了。后来,牌子都让收破烂的给揭走了。再后来,就有人说,这地方风水不好,阴气重,拆了盖个商场,肯定火。”
老人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灯火璀璨,是清源县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年轻人不喜欢这些老东西了,他们喜欢亮的,新的,热闹的。”
林枫沉默了。他想起那几个年轻人头顶【漠视\/无感】的民心值。他们不是坏,他们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这座“破房子”里,曾上演过三天三夜的大戏;不知道这冰冷的石阶上,曾承载过一段颠沛流离中的温暖相遇。
“不会拆的。”林枫轻声说,像是在对老人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老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把目光放回那根被他摩挲得光滑的石柱上。那眼神,分明是不信。
林枫站起身,向老人道了别,转身走出了老街。
回到县政府大院,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楼里静悄悄的。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资料室。
他要查一查,关于山陕会馆,关于清源县的这些历史文化遗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资料室的老刘正准备锁门,看到林枫,有些意外。“林县长,这么晚了还来查资料?”
“刘哥,我想找找咱们县文物保护方面的档案,特别是关于城里那座山陕会馆的。”
“山陕会馆?”老刘推了推眼镜,从一个积满灰尘的铁皮柜里翻找起来,“有,都在这儿了。不过有些年头了,都是些老材料。”
他抱出一摞发黄的卷宗,放在桌上,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枫一页页地翻看着。
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份由县文化馆提交的《关于将山陕会馆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申请报告》。报告里详细记述了会馆的历史沿革、建筑特色和艺术价值,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对文化的敬畏。
后面附着一份县政府的批复文件,同意列为保护单位,并要求“相关部门妥善保管,做好维护工作”。
再往后,就是长达十几年的空白。
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又出现了一份文件,是一份维修资金的申请。申请报告里写着“会馆部分屋顶塌陷,梁木腐朽,急需修缮”,申请的金额是五万元。而批复意见栏里,只有一个领导龙飞凤舞的签字和两个字:“缓议”。
这一缓,就又是十几年。
最新的记录,是一年前的。那不是一份保护文件,而是一份会议纪要。会议的主题是“关于老城区改造暨商业开发项目研讨”。纪要里,鸿远集团董事长钱东来的名字赫然在列。
会议内容显示,鸿远集团提出了一个宏大的老城区改造计划,准备投资数亿元,将山陕会馆所在的那片区域,整体拆除,建设一个集购物、餐饮、娱乐为一体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纪要的最后,是会议的初步意见:“原则上同意鸿远集团的规划思路,责成县规划局、国土局等部门,与企业方进行后续对接……”
林枫的手指停在了“原则上同意”这几个字上。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终于明白那位老人眼神里的痛心与不舍来自何处,也明白了为什么会馆会破败至此。不是没人管,而是有人在等着它自己烂掉、倒掉,好为商业开发让路。
所谓的“缓议”,所谓的“无人问津”,不过是为最后的推倒重来,做着漫长的铺垫。
林枫合上卷宗,心中的那份压力,又加重了几分。
城市建设,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推倒一座破旧的建筑很容易,但随之一起被推倒的,可能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和几代人的情感寄托。
他走出资料室,夜已经深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建国的电话。
“喂,林枫?这么晚了,查岗啊?”电话那头传来周建国带着笑意的声音。
“周哥,跟你打听个事。山陕会馆那片地,是不是要搞商业开发?”林枫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的周建国沉默了几秒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刚从那儿回来。”
周建国叹了口气。“这事儿……有点复杂。是前任县长在的时候就定下的盘子,鸿远集团的钱东来跟得很紧。当时县里财政紧张,都指着这个项目来拉动投资,改善市容。所以,就……”
“所以就准备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卖了换钱?”林枫的语气有些冷。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建国解释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留着那些破房子也没用,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如推了盖高楼,还能解决不少就业。这事在县委常委会上都通过了,要不是后来钱东来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项目缓了缓,估计现在推土机都进场了。”
林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常委会都通过了,这意味着,这件事的阻力,将不仅仅是某个商人,而是已经形成的决议和一整个利益链条。
“我知道了。”林枫没有多说。
“哎,你小子,别冲动啊!”周建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连忙劝道,“这事儿牵扯太多,水深得很。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省里的领导马上就来了,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林枫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看着窗外县城的万家灯火。
他知道周建国说得对。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迎接省里的考察,这是他更进一步的关键。任何节外生枝,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位老人摩挲着石柱的孤独背影,和那些年轻人脸上漠然的表情。
他想起了陈建国对他的评价:“你是在为清源县的未来发展,打基础,立框架。”
一个没有文化根基的未来,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他没有拨给陈建国,也没有打给县长,而是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那是他在大学时的导师,国内着名的古建筑保护与城市规划专家——秦振声教授。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哪位?”
“秦老师,是我,林枫。”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林枫?你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毕业了就没影了,我还以为你钻进哪个衙门里,把书本上的东西都还给我了呢!”
“老师,我遇到一个难题,想请您帮我掌掌眼。”林枫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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