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深邃,黑暗仿佛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身后偏殿那令人窒息的猜忌和敌意,如同粘稠的蛛网,虽已脱离,却仍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陈启走在最前,左手下意识地虚按着右臂肘关节上方,那里,衣袖之下,青黑色的诅咒纹路正隐隐传来一阵阵冰针穿刺般的悸动。
苏离搀扶着脸色灰败、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她身上的杨少白,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杨少白掌心的烙印在脱离偏殿后,灼痛感似乎减轻了些许,但精神的耗损和先前争论带来的挫败感,让他显得异常萎靡。苏离自己的心情也沉重如铅,灭族诅咒可能源于此地的恐惧,像一块寒冰梗塞在胸口,让她呼吸都带着凉意。怀中龟甲依旧散发着不正常的微热,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着此地的凶险。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方才偏殿中的冲突,尤其是“瘦猴”那番诛心的挑唆和罗烈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像一把钝刀子,割裂了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纽带。如今虽暂时脱离了那个环境,但裂痕已然深重,彼此间连眼神交流都带着几分谨慎和疏离。
陈启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右臂的异样上。这诅咒如同附骨之疽,自中招以来,虽屡次被他以发丘秘法和强韧意志压制,却始终如影随形,并且似乎能感应到环境的阴邪之气,变得愈发躁动不安。此刻,在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暗甬道中,那股阴寒之力竟比在偏殿时更加活跃,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不断冲击着他设下的封锁线。
他默运家传心法,丹田内那缕微弱却精纯的发丘真气缓缓流转,如同温暖的溪流,一遍遍冲刷着被寒气侵蚀的经脉,将试图蔓延的诅咒之力逼退回手臂区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悄无声息地擦去。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苏离和杨少白状态已极差,若他再倒下去,这个临时拼凑的队伍恐怕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然而,诅咒的反扑比预想的更猛烈。就在他试图感知前方甬道拐角处的情况时,右臂的纹路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刺痛,仿佛有无数根冰锥同时扎了进去!一股远比之前精纯、阴寒的邪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开了他勉力维持的防线,沿着手臂少阳经飞速窜向肩井穴,直逼心脉而去!
刹那间,陈启只觉得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子都如同坠入冰窖,血液几乎冻结,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为之一滞!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
不好!
陈启心中警铃大作,这诅咒竟在此刻爆发!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剧烈的痛楚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毫不犹豫,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握住了那枚贴身携带的发丘印!
印玺入手微温,感受到主人危机,顿时散发出一种沉稳厚重的气息。陈启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引导着发丘印中蕴含的镇邪之力,化作一股暖流,强行灌入右臂经脉,迎向那股肆虐的阴寒邪气。
两股力量在他经脉中剧烈冲突,如同水火相交!陈启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他脚步却死死钉在原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是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陈大哥?”苏离敏锐地察觉到前方陈启的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气息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不禁担忧地低声唤道。
“……没事。”陈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刻意保持平稳,但尾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他全力催发发丘印,暖流步步为营,终于将那股企图上冲心脉的阴寒邪气重新逼退,死死封锁在肘关节以下。纹路的刺痛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右臂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危机暂时解除,但陈启的心却沉了下去。这次突如其来的爆发,强度远超以往,而且似乎与这甬道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这诅咒,远比他想象的更棘手,更像是一个活物,在不断地试探、侵蚀,寻找着他意志和防御的薄弱点。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爆发会在何时,又会猛烈到何种程度。
他缓缓松开握着发丘印的手,印玺的光芒内敛。右臂的寒意依旧刺骨,动作也显得有些僵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种不适感,继续迈步向前。
“小心些,这甬道有古怪。”他头也不回地提醒道,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他额角尚未干涸的汗迹。
苏离看着陈启比平时挺得更直、却隐隐透出僵硬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杨少白也勉强抬起眼皮,看了陈启一眼,若有所思。
猜忌的阴云尚未散去,个体的隐患又悄然浮现。在这危机四伏的地宫深处,信任的崩塌与自身难保的危机交织在一起,将每个人都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陈启清楚,他右臂的诅咒,已经不再是个人问题,而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将所有人拖入深渊的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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