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内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午膳时分将至,小德子躲在廊柱的阴影里,焦躁不安地搓着手,目光死死盯着通往苏轻怜寝殿的方向,期待着那能将天捅破的混乱发生。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呼喊、太医匆忙的脚步并未出现。储秀宫安静得异乎寻常,只有寒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声。
小德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正当他按捺不住,想再凑近些打探时,几名面无表情、身形健壮的太监突然从两侧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扭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小德子惊恐地挣扎,声音尖利。
为首的太监冷冷道:“奉容嫔主子命,拿你这背主害人的奴才!堵上他的嘴!”
一块破布狠狠塞入小德子口中,将他所有的叫嚷都堵了回去,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他被粗暴地拖拽着,直接押往了储秀宫的正殿。
殿内,萧明玥端坐主位,神色冷肃如冰。苏轻怜坐在她身侧,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护着小腹,眼中满是后怕与愤怒。晚翠、张嬷嬷等人侍立一旁,殿内还站着几位被紧急请来的低位妃嫔,以及闻讯赶来的内务府管事太监。
小德子被狠狠掼在殿中央,口中的破布被取出,他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连磕头:“容嫔主子饶命!苏贵人饶命!奴才……奴才不知犯了何罪啊!”
萧明玥根本不看他,只对晚翠微微颔首。
晚翠会意,上前一步,朗声道:“带人证,呈物证!”
小顺子第一个站出来,他年纪虽小,口齿却异常清晰,将自己如何发现小德子与来喜勾结,如何亲眼目睹小德子在小厨房食材中下药的过程,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连时辰、地点、下药的手法都描述得细致入微。
紧接着,那篮被封存的“问题食材”被抬了上来。江怀仁也被请到殿中,当众查验。他用银针、药粉反复测试,最终向众人展示那泛着不详青黑色的银针,沉声宣布:“经查验,这些食材上沾染的,确是药性峻烈的堕胎药‘碎骨子’粉末无疑!此物若被有孕之人服食,后果不堪设想!”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殿内一片哗然!几位低位妃嫔吓得掩口惊呼,看向小德子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与恐惧。内务府管事太监额头冷汗直冒,扑通跪下:“奴才失察!奴才该死!”
苏轻怜更是浑身发抖,泪如雨下,后怕得几乎晕厥过去,紧紧抓住萧明玥的手臂:“姐姐……若不是姐姐警觉,我……我和孩儿恐怕……”
萧明玥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却如利剑般射向瘫软如泥的小德子:“狗奴才!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是谁指使你谋害皇嗣?说!”
小德子面如死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磕头:“奴才说!奴才全都说!是……是北苑静思堂刘太监的干儿子来喜指使奴才的!他给了奴才银子,让奴才将这药粉下在苏贵人的膳食里!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求主子饶命啊!”
北苑静思堂!那是慕容嫣被禁足的地方!果然是她!
“来人!”萧明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即刻去北苑静思堂,将涉案太监刘保、来喜一并锁拿!将这背主害人的小德子押入慎刑司,严加审讯!”
“是!”殿外侍卫轰然应诺,脚步声急促远去。
事情并未结束。萧明玥转向内务府管事太监,语气冰冷:“内务府采买处竟混入此等恶徒,险些酿成大祸,你难辞其咎!”
管事太监磕头如捣蒜:“奴才知罪!奴才一定严查整顿!”
萧明玥不再看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那几位低位妃嫔身上,声音沉痛而凛然:“今日之事,诸位姐妹皆已亲眼所见。慕容氏虽已伏法,其党羽竟贼心不死,意图谋害皇嗣,其心可诛!本嫔奉皇上旨意协理储秀宫,护卫龙裔,绝不容此等魑魅魍魉横行!今日揪出此獠,乃皇上庇佑,苏妹妹福泽深厚!往后,若再有人敢生谋害皇嗣之心,本嫔定不轻饶!”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慕容旧部的罪行,强调了皇嗣的重要性,更彰显了自己护卫龙裔的决心与能力,恩威并施,震慑全场。
几位妃嫔连忙躬身应和:“容嫔姐姐(妹妹)辛苦了。”
很快,北苑那边传来消息,刘保和来喜亦被擒获,在慎刑司的严刑下,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并攀扯出另外几个暗中仍与慕容嫣有联系的旧宫人。
皇帝闻听此事,勃然大怒!慕容嫣已被贬为庶人,其旧部竟还敢兴风作浪,谋害皇嗣,简直罪该万死!
他当即下旨:太监刘保、来喜、小德子三人,罪大恶极,即刻杖毙!其余涉案宫人,一律重责,发配边疆为奴!北苑静思堂加派看守,慕容氏非死不得出!内务府相关人等,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而容嫔萧氏,明察秋毫,护卫皇嗣有功,晋封为正五品容妃,赐珠冠一顶,以示嘉奖!
圣旨传下,后宫震动。
慕容嫣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清除。萧明玥则凭借此功,一举晋位容妃,风头无两,真正成为了后宫之中不容忽视的高位妃嫔。
揽月轩内,道贺的宫人络绎不绝。萧明玥穿着新赐的妃位吉服,接受着众人的朝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雍容与浅笑。
晚翠看着她家小姐,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局,小姐不仅彻底铲除了慕容嫣的残余势力,消除了一个隐患,更是借护卫皇嗣之功,稳固了与苏贵人的联盟,并让自己成功晋位,可谓一箭三雕!
“小姐,恭喜。”晚翠低声道。
萧明玥抚摸着吉服上精致的绣纹,目光却平静无波。“恭喜?”她轻轻摇头,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不过是又上了一级台阶而已。站得越高,风越大,盯着你的人也越多。”
她抬眼,望向长春宫的方向。皇后这次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那双眼睛,必然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一切。经此一事,皇后对她,只怕是忌惮更深了。
前路,依旧漫长且凶险。
但萧明玥毫无畏惧。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会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所有挡在她面前的障碍,她都会一一清除。
这“双雕”之局,她赢得漂亮。而下一局,无论对手是谁,她都已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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