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峰,与玉衡峰的冰寒孤高截然不同。此峰终年温暖如春,漫山遍野种植着各种灵植药圃,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峰顶殿宇林立,其中最宏伟的一座,便是赤阳长老的洞府兼炼丹之所——“赤阳殿”。
赤阳长老,须发皆红,性情如火,是青云宗公认的丹道第一人,修为亦达金丹后期,地位尊崇。他一生痴迷丹道,对宗门俗务不甚关心,唯独对丹道天才另眼相看。
此刻,赤阳长老正拿着一只小巧的玉瓶,眉头紧锁,赤红的胡须微微翘动。玉瓶中,正是苏淼托墨辰送来的那点筑基灵液。
“古怪,当真古怪!”赤阳长老喃喃自语,指尖蘸取一点灵液,放在鼻尖轻嗅,又引动一丝神识仔细探查,“药力精纯无比,几乎不含杂质,融合度极高,更难得的是……其中似乎蕴含了一种独特的平衡之意,让药性变得极易吸收,对经脉负担极小……这绝非寻常炼丹手法所能达到!”
他猛地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童子:“送此物来的人呢?”
童子恭敬回道:“是玉衡峰的墨辰师兄代为送来,只说是一位同门仰慕长老丹道,特献上此物,希望能得长老指点。”
“玉衡峰?墨辰?”赤阳长老眉头皱得更紧。玉衡那个冰块脸,什么时候对丹道感兴趣了?还绕这么大圈子?
他再次看向那筑基灵液,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这灵液虽只是一阶,但其炼制理念和手法,却隐隐触及到了丹道的更高层次——药性平衡与生灵蕴化!这对他目前的丹道瓶颈,或许有所启发!
“去!告诉墨辰,让那个献上灵液的小家伙,明日来赤阳殿见我!”赤阳长老挥手下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是!”童子领命而去。
赤阳长老摩挲着手中的玉瓶,眼神闪烁:“不管你是谁,若能解开老夫心中疑惑,一场造化,送你又何妨!”
玉衡峰偏殿。
苏淼收到墨辰带回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真正的丹道大师,眼光毒辣。
“有劳墨师兄。”苏淼道谢。
墨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赤阳师叔性情耿直,最厌虚伪狡诈,你……好自为之。”
“我明白。”苏淼点头。她本就没打算隐瞒太多,展现出足够的丹道天赋和价值,才是立足之本。
次日,苏淼依旧变幻了容貌(一个清秀沉静的女修模样),来到了丹霞峰赤阳殿。
殿内热气扑面,药香更加浓郁。赤阳长老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巨大的赤铜丹炉前,目光如电,瞬间落在苏淼身上。
“就是你献上的筑基灵液?”赤阳长老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晚辈苏淼,见过赤阳长老。”苏淼躬身行礼,报上了真名。在可能成为自己靠山的人面前,坦诚是第一步。
“苏淼?”赤阳长老赤眉一挑,显然听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在外门闹得沸沸扬扬,筑基引动天劫的小丫头?”
“正是晚辈。”苏淼不卑不亢。
“有点意思。”赤阳长老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你那筑基灵液,炼制手法颇为奇特,说说看,你是如何想到将药力平衡到那般地步的?还有那独特的‘生灵蕴化’之意,从何而来?”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
苏淼早有准备,沉吟片刻,组织语言道:“回长老,晚辈并非刻意追求平衡,只是觉得,丹药既是助人修行,当以温和有效、不伤根基为上。故而炼制时,尝试以自身灵力引导药性相生相济,而非强行压制融合。至于那‘生灵蕴化’之意……晚辈于寒潭面壁时,曾观冰下暗流,水中微藻,感其虽处极寒,却自有生机流转,循环不息,心有所感,尝试融入炼丹之中,让药力更贴近自然生机。”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自己对丹道的理解(温和有效、不伤根基),又将五行灵髓带来的感悟,巧妙地归结于对自然生机的观察,听起来合情合理。
赤阳长老听得目光连闪,时而疑惑,时而恍然,时而击节赞叹!
“好一个‘药性相生相济’!好一个‘贴近自然生机’!”赤阳长老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显得十分激动,“老夫钻研丹道数百年,一直试图超越古方,创出更完美的丹药,却总困于药性冲突与灵性不足!你这一席话,虽稚嫩,却直指本质,另辟蹊径!妙!甚妙!”
他看向苏淼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炽热,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小丫头,你可愿随老夫学习丹道?”
苏淼心中一定,知道第一步成功了。她再次躬身:“能得长老指点,是晚辈的福分。只是……晚辈如今麻烦缠身,恐连累长老清誉。”
她适时地露出了些许为难。
赤阳长老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什么麻烦不麻烦!不就是林家那几个跳梁小丑和些风言风语吗?在老夫这里,只看丹道天赋!你既入了我丹霞峰的门,就是老夫罩着的人!我看谁敢动你!”
他性情火爆,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既然如此,弟子苏淼,拜见师尊!”苏淼不再犹豫,当即行了大礼。有赤阳长老这面大旗,她在宗门内的安全性将大大增加!
“好好好!”赤阳长老畅快大笑,声震殿宇,“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赤阳的记名弟子!待你丹道有所成,再行正式拜师之礼!这枚‘赤阳令’你拿着,可自由出入丹霞峰大部分区域,包括老夫的藏书阁和药圃!”
他抛给苏淼一枚赤红色的令牌,入手温热。
“多谢师尊!”苏淼接过令牌,心中欣喜。有了这身份和令牌,她获取炼丹资源和知识的渠道将大大拓宽。
“别高兴太早!”赤阳长老脸色一板,“既然入了我门下,就得守我的规矩!丹道修行,艰苦异常,你若懈怠,老夫绝不轻饶!现在,就去藏书阁,将《基础药性图解》和《百草丹心录》前三卷抄录十遍!不抄完,不准离开!”
苏淼:“……”这位师尊,还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这种纯粹的、专注于道的氛围,正是她所需要的。
“弟子遵命。”她恭敬应下,转身走向藏书阁。
看着苏淼离开的背影,赤阳长老抚着赤须,眼中满是期待:“玉衡啊玉衡,你丢过来一块顽石,老夫却从中剖出了美玉!这次,看你还能不能坐得住!”
苏淼拜入赤阳长老门下的消息,如同另一道惊雷,再次震动了内门!
赤阳长老眼光之高,众所周知,多年未曾收徒。如今竟然收下了身处漩涡中心的苏淼为记名弟子!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林家得到消息后,一片阴霾。
“赤阳老儿!他竟敢插手!”林清雪的父亲,林家当代家主林啸天,脸色铁青。赤阳长老地位超然,他若铁了心要保苏淼,事情就棘手了。
“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林清雪不甘地咬着唇,眼中怨毒更深。她没想到苏淼竟然攀上了赤阳长老这根高枝!
“算了?”林啸天冷哼一声,“赤阳老儿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宗门大比在即,那是解决恩怨最好的舞台!雪儿,你的伤势既已痊愈,便好好准备大比!届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地击败她,废了她!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青云宗真正的天才!”
林清雪眼中寒光一闪:“女儿明白!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
苏淼,宗门大比,就是你的死期!
而与此同时,玉衡峰顶。
玉衡真人听着墨辰的汇报,得知苏淼已拜入赤阳门下,深邃的冰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棋子,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也好。”
他望向云海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波,并未因苏淼找到靠山而平息,反而在暗处酝酿得更加汹涌。
宗门大比,已成必然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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