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圆满,混沌大道金丹彻底稳固于元婴中期,苏淼只觉周身灵力圆转如意,神念通达,对天地万气的感知也敏锐了数倍。她最后望了一眼那在七彩神梧守护下沉寂涅盘的凤凰曦,心中默祝其成功,随即不再留恋,转身朝着永恒火域之外遁去。
归途比来时顺畅许多。混沌领域虽未展开,但圆满的五行之力自行流转,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火煞、炎魔皆不能近,那些狂暴的火焰能量触及屏障,反而被精炼吸收,补充着她的消耗。
不多时,她便穿越了重重火海,回到了那火焰漩涡的入口。那艘丙字号火云舟依旧在原地等待,只是操控它的元婴壮汉见到苏淼安然返回,且气息似乎更加深不可测,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苏淼并未多言,登上了火云舟。舟上其他前往火域探险的修士大多尚未归来,想必还在外围挣扎,或已陨落其中。
火云舟启动,穿过火焰漩涡,沿着赤炎天坑向上攀升,最终冲出了那片永恒的炽热,回到了炎阳主星表面。
苏淼没有在炎阳界过多停留,直接赶往星港,购买了前往“生死幕”边缘一处名为“寂寥石”的中转站的星舟票。
寂寥石是靠近生死幕的一处巨大陨石,被修士改造后,成为了前往死界探险或执行特殊任务之人的临时落脚点,也是观测生死幕动态的前哨。
乘坐星舟离开炎阳界,再次进入冰冷的宇宙虚空。透过舷窗,可以远远望见那片横亘在万森界与幽冥死界之间的、色彩斑斓却充满死寂的“生死幕”。它如同一条浑浊不堪、缓慢流淌的河流,隔绝着生与死两个世界。
数日后,星舟抵达了寂寥石。
这里的气氛与天枢星港、炎阳星港截然不同。没有喧嚣与繁华,只有一种压抑的寂静。陨石表面建造着一些简陋的堡垒和观察所,往来的修士数量不多,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容冷峻,身上带着淡淡的煞气或死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来自生死幕的、令人不适的混乱能量波动。
苏淼走下星舟,立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排斥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抗拒生者的靠近。这是生死幕辐射出的力量,长期停留在此,对生灵有害。
她需要尽快找到进入幽冥死界的方法。
在寂寥石唯一一家提供信息服务的“往生阁”内,苏淼得到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由于之前枯骨门在万森界边缘强行开启幽冥裂隙,引动了生死幕的能量潮汐,导致近期所有已知的、相对稳定的“幽冥裂隙”都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彻底关闭。想要进入死界,目前只有两个方法:一是等待下一次能量潮汐平复,裂隙重新出现,但这时间不定,可能数月,也可能数年;二是……强行横渡生死幕!
“横渡生死幕?”苏淼皱眉。据她所知,那片混乱星域充斥着空间裂缝、法则乱流以及各种诡异的亡灵低语,化神修士闯入都九死一生。
“没错。”往生阁的管事是一个面色苍白、气息阴冷的老者,修为在元婴初期,他似乎常居于此,对死界颇为了解,“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三日后,有一支特殊的‘引魂使’队伍要返回死界,他们拥有特殊的法器‘渡厄舟’,可以相对安全地穿越生死幕最外围的‘叹息之墙’。道友若想前往,或许可以尝试与他们同行,当然……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并且,他们只到死界最外围的‘骸骨荒原’。”
引魂使?渡厄舟?
苏淼记下了这两个关键词。引魂使是传说中一些修炼特殊功法、能够在生死两界行走、接引特定亡魂的修士,亦正亦邪。与他们同行,无疑是与虎谋皮。
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相对可行的办法。
“如何联系这支引魂使队伍?”苏淼问道。
老者递给她一枚漆黑的骨符:“注入一丝神念,他们自会感知。不过,老朽提醒道友,引魂使规矩森严,且对生者极为排斥,道友需谨慎行事。”
苏淼接过骨符,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往生阁。
她在寂寥石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布下禁制,然后向那枚骨符注入了一丝神念。
片刻之后,骨符微微发热,一道冰冷的神念信息反馈回来:“三日后,子时,寂寥石北侧,‘断魂崖’等候。需备好‘魂晶’千枚,或等价之物。过时不候。”
信息简短而冷漠。
魂晶是一种蕴含精纯魂力的晶石,产自死界或某些古战场,对于修士滋养神魂、修炼某些秘术有大用,价值不菲。千枚魂晶,足以让一个元婴宗门伤筋动骨。
不过,苏淼身家丰厚,无论是扫荡万界楼据点,还是木灵族的赠礼,都让她积累了大量财富,千枚魂晶还难不倒她。
她开始在寂寥石的小型坊市间搜寻,花费了不少灵石,终于凑齐了千枚品质上乘的魂晶。
三日后,子时。
寂寥石北侧的断魂崖,名副其实。这里是最靠近生死幕的地方,悬崖之下便是那色彩斑斓、缓缓流淌的混乱能量带,隐约能听到其中传来的、仿佛无数亡魂叹息的诡异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悬崖之上,已有数道身影在等候。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宽大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修士,气息阴冷晦涩,赫然是化神初期修为!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黑袍的修士,皆是元婴期。
这五人,周身都缭绕着淡淡的死气,与这寂寥石的环境融为一体,显然便是那支引魂使队伍。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三名修士在此等候,两男一女,修为都在元婴中期左右,看样子也是想要搭顺风船进入死界的。他们彼此保持着距离,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苏淼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三名元婴修士看到她,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还有同行者。而那名化神期的引魂使首领,兜帽下的目光在苏淼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那与众不同的圆融气息,但也并未多言。
“人已到齐。”引魂使首领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交出酬金,登舟。”
他袖袍一拂,一艘仅有丈许长、通体由某种苍白骨骼打造、船头悬挂着一盏幽绿灯笼的小舟,出现在悬崖边的虚空中。小舟看似简陋,但其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出隔绝生机的力量,正是渡厄舟。
苏淼与其他三人依言,各自将装有魂晶的储物袋抛给引魂使首领。首领神识一扫,确认无误,便示意众人登舟。
渡厄舟内部空间狭小,五人登上后,更显拥挤。那四名元婴引魂使分别坐在舟首舟尾,将苏淼等四名“乘客”围在中间,隐隐有监视之意。
“坐稳了。穿越‘叹息之墙’时,收敛所有生机,不得动用灵力,否则被墙内怨灵察觉,后果自负。”引魂使首领冷声告诫,随即亲自操控渡厄舟。
小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船头那盏幽绿灯笼光芒大盛,洒下一片惨淡的光晕,将整个小舟笼罩。随即,小舟轻轻一震,便朝着悬崖下方那色彩斑斓的生死幕,缓缓沉了下去。
一进入生死幕的范围,苏淼便感觉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负面情绪、亡灵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感官。那盏幽绿灯笼散发出的光晕,形成了一层薄弱的保护,将大部分冲击隔绝在外,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阴冷死气渗透进来,试图侵蚀众人的生机。
苏淼依言收敛气息,将自身生机内蕴到极致,混沌大道金丹缓缓旋转,将那渗透进来的死气悄然炼化。她注意到,同行的另外三名元婴修士,也都各施手段,或是佩戴了辟邪玉佩,或是运转了特殊功法,勉强抵御着死气的侵蚀。
渡厄舟在混乱的能量流中艰难前行,速度并不快。四周是扭曲的光影和模糊的嘶嚎,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道无边无际、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构成的灰白色墙壁!那墙壁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悲伤与死寂!
叹息之墙!生死幕中最危险的屏障之一!
引魂使首领操控着渡厄舟,小心翼翼地在那些怨魂面孔的缝隙中穿行,幽绿灯笼的光芒似乎能迷惑这些怨魂,让它们忽略小舟的存在。
然而,就在渡厄舟即将穿过叹息之墙最厚实区域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凌厉无比、蕴含着纯粹毁灭剑意的漆黑剑罡,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怨魂潮中暴射而出,目标直指渡厄舟!这一剑的威力,赫然达到了化神级别!
“敌袭!”引魂使首领厉喝,猛地催动渡厄舟想要规避,但在叹息之墙的压制下,小舟行动迟缓,根本来不及!
眼看那漆黑剑罡就要将渡厄舟连同其上众人一并撕裂——
苏淼眼中寒光一闪!
她不能暴露全部实力,但也不能坐视渡厄舟被毁!
她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蕴含着寂灭真意的混沌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漆黑剑罡的侧面!
“嗤!”
指风与剑罡碰撞,并未发出巨响,那凌厉的剑罡仿佛被抽走了部分力量,轨迹微微一偏,擦着渡厄舟的边缘掠过,将后方几只怨魂绞得粉碎!
“咦?”怨魂潮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惊疑。
而渡厄舟则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猛地加速,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叹息之墙最危险的区域!
前方,混乱的能量逐渐平复,一片灰暗、死寂、遍布骸骨与废墟的荒原,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幽冥死界,到了!
引魂使首领操控渡厄舟降落在荒原边缘,声音冰冷地宣布:“骸骨荒原已到,诸位,请便吧。”
苏淼与其他三名乘客立刻跃下渡厄舟。那三名修士警惕地看了苏淼一眼,随即各自选择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灰暗的雾气中。
苏淼正欲离开,却见那引魂使首领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沙哑道:“方才,多谢。”
苏淼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也步入了那片代表着死亡与终结的土地。
在她离开后,那名引魂使首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波动,低声自语:“混沌的气息……竟然能在此地安然存在……此女,不简单。”
而此刻,踏入骸骨荒原的苏淼,立刻感受到与此前所有界域截然不同的法则压制。这里没有灵气,只有无尽的死气。生者在此,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格外显眼。
她立刻运转混沌大道,模拟出与此地死气相近的寂灭道韵,掩盖自身生机。同时,她取出了那截得自戮神魔域、蕴含死界源核气息的残破枯骨。
枯骨在手,微微发热,指向荒原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也吸引着苏淼体内那缕来自万灵祖木的“祖木精气”。
乙木之源的线索,或许就在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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