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那番“给魔神邻居上课”的狂言,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些许涟漪,但更多的还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舰桥内一片寂静,连“洛”文明的菌毯都忘了散发气味。
半晌,石猛才瓮声瓮气地开口,试图跟上小师妹的思路:“凿……凿条生路?掌门,俺读书少,你别骗俺,这鬼地方连块能下脚的石头都没有,咋凿?用头吗?”他还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动力甲那布满尖刺的头盔。
林风的侦察机绕着“逍遥号”飞了一圈,传感器对着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魔域扫了又扫,哭丧着脸传回讯息:“掌门,不是我想泼冷水啊……这地方的‘物业环境’也太差了!魔气浓度超标、空间结构不稳、邻居还极其不友好,连个临时停车位都找不到啊!”
苏婉清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反应釜里所剩无几的灵液和药材:“南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的‘建材’恐怕……”
连最淡定的墨尘,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舷窗外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魔云,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在这里搞基建?这难度堪比在岩浆里种海带。
“看看!看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慕南枝叉着小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就是环境差点吗?不就是资源少点吗?不就是敌人多了点吗?这能难倒我们赛博修士?”
她猛地跳上控制台(差点滑倒,被大师兄无形的剑气托了一下),小手在全息星图上快速划拉,调出了之前所有的数据碎片、扫描结果,甚至还包括了从“深渊号”上扒拉下来的、关于黄泉宗如何在魔域边缘维持舰队运行的零星记录。
“谁说我们没有‘建材’?”她指着那些漂浮的星球残骸,“那些被吸干的‘果壳’,内部结构在魔能长期侵蚀下,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抗魔化惰性结构’!硬度可能不咋地,但绝缘性、抗腐蚀性绝对一流!是搭建临时平台、甚至伪装潜伏点的绝佳材料!”
她又指向魔云中那些若隐若现的、如同血管神经般搏动的能量脉络:“还有这些!魔神老大爷的‘能量输送管’!虽然里面的‘货’我们暂时消受不起,但管壁本身呢?它们能稳定存在于这种环境中,其结构强度和能量适应性,不就是现成的、超大型的‘地基’和‘承重柱’吗?我们不需要占领,只需要……借用一点点结构稳定性!”
“至于能源……”慕南枝的眼睛瞄向了雷音族的“闪电梭”和青灵族的“种子舰”,“魔气侵蚀灵能,但未必能瞬间同化所有形式的能量!雷鸣使者,你们的雷电本质更接近自然伟力,或许能多扛一会儿?青蕨长老,你们的生命能量与魔气属性相克,能否尝试小范围净化、构建‘安全绿洲’?”
雷鸣使者身上的电弧“滋啦”一声亮了些许,似乎被说动了。青蕨长老的藤蔓也微微抬起,传递出思索的意念。
“可是掌门,”柳菲菲的投影弱弱地提出关键问题,“就算……有材料……有能源……我们……如何在……敌方……眼皮底下……施工?而且……时间……紧迫……”
“问得好!”慕南枝打了个响指(没打响,有点尴尬),“所以,我们不能用常规的施工方法!我们要用——‘游击施工法’!‘模块化拼装’!‘虚实结合障眼法’!”
她开始在白板(一块临时用废弃装甲板打磨的)上写写画画,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思路清晰得可怕:
“第一步,‘垃圾回收与预处理’!派出隐形工程傀儡(用之前缴获的魔梭零件和‘洛’的拟态孢子改造),去把那些星球残骸里能用的部分拖回来,在后方秘密加工成标准模块!石猛师兄,你的人负责护卫和力气活!” 石猛一拍胸甲:“包在俺身上!不就是捡破烂嘛!”
“第二步,‘能量脉络蹭网’!四师姐,你负责计算那些‘能量管道’波动的安全间隙,找出可以让我们临时‘挂靠’而不被立刻发现的薄弱点。大师兄,需要你的剑气进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式切割和固定!” 墨尘微微颔首,【道剑·赛博】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表示没问题。柳菲菲的投影也开始高速闪烁,进入超频计算模式。
“第三步,‘分布式节点部署’!林风师兄,你的侦察机速度快,带上加工好的标准模块和微型隐匿阵盘,按照四师姐计算出的坐标,像撒豆子一样,把这些‘钉子’悄咪咪地钉进那些能量管道的‘墙缝’里!记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绝对不能被巡逻队堵住!” 林风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冒险家的光芒:“这个我擅长!保证比蚊子叮人还轻!”
“第四步,‘网络串联与激活’!等所有隐蔽节点布置完毕,由二师姐提供初始能量,雷音族和青灵族协助进行能量特性伪装和局部净化,晶瞳族用大型幻阵覆盖施工痕迹,最后——”慕南枝深吸一口气,用力写下最后几个大字: “由我,进行核心程序载入,启动——‘南天门’能量矩阵!”
她丢掉笔,双手叉腰,虽然个子矮,但气势两米八:“这个矩阵,不以硬碰硬为目的!它的核心功能是:干扰魔域内部的能量流动,制造‘交通堵塞’;为我们自己提供一个临时的、相对稳定的‘安全区’和能量补给点;以及最重要的——像一根钉子,扎进魔神的感知领域,让它睡不安稳!为我们后续的行动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和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似乎又该死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行性?尤其是结合他们这一路干过的那些更离谱的事情来看。
“滋啦……听起来……很刺激!”雷鸣使者身上的电弧噼啪作响,表示赞同。 “为了……林海……值得……冒险……”青蕨长老的藤蔓缓缓舒展。 幻光投射出一连串复杂的、表示“方案逻辑链初步成立”的几何图形。 菌毯也散发出了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类似于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清新气息。
“可是……掌门,”苏婉清还是有点担心,“就算计划成功,我们真的能靠一个临时搭建的矩阵,对抗整个魔神之域吗?”
慕南枝看向她,又看了看所有眼中带着疑虑和期待的同伴,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认真的表情。
“二师姐,各位,我们建造‘南天门’,不是为了单纯地对抗。” “对抗是手段,不是目的。” “我们的目的,是生存,是守护,是告诉那个沉睡的大家伙,以及这宇宙里所有像它一样,只会毁灭和吞噬的存在——”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舰桥中回荡:
“文明,或许渺小,或许脆弱,或许内斗不休。” “但我们懂得团结,懂得创造,懂得在绝境中,用智慧和双手,为自己,也为彼此,凿出一道光!” “这,就是我们所有文明,面对终极黑暗,给出的——最终答案!”
她举起小小的拳头,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赛博之火:
“现在,答案就在我们手中!” “各单位,按照预定计划,开始行动!” “让我们,在这片绝望的战场上,竖起属于我们的——南天门!”
没有更多的动员,没有豪言壮语。但在慕南枝那番话之后,一种奇异的、名为“希望”的力量,开始在所有联盟成员心中悄然滋生。
下一刻,原本死气沉沉的联盟舰队,如同精密的机器般开始高速运转。
隐形的工程傀儡如同幽灵般射出,扑向那些漂浮的星球残骸;林风的侦察机带着第一批加工好的标准模块,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魔域的边缘;墨尘的剑光偶尔在魔云深处一闪而逝,精准地完成着一次次“微创手术”;苏婉清的反应釜全力输出,为节点提供着初始能量;青灵族和雷音族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能量伪装与净化;晶瞳族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画笔,涂抹着幻象,掩盖着施工的蛛丝马迹……
一场在魔神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却又热火朝天的“赛博基建”大会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南天门计划,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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