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杂物竹楼内,时间仿佛被这浓重的黑暗和压抑的气氛所凝固,流逝得异常缓慢而艰难。
只有偶尔从墙壁缝隙和屋顶破洞中透进来的、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淡月光。
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灯,在地面积满灰尘的地板和杂乱的物品上投下不断移动、变幻形状的斑驳光影。
才在无声地提醒着蜷缩在其中的人们,外面的世界,时间仍在固执地向前走着。
阿普如同一个被钉在观察位上的哨兵,身体保持着一种近乎僵直的姿势,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持续工作。
一眨不眨地透过那道最宽的墙板裂缝,死死地盯着远处茶厂方向的任何风吹草动。
岩温则靠坐在靠近入口的阴影里,双臂抱在胸前,眼睛紧闭着,胸膛随着悠长而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看似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但他那双微微抖动的耳廓和偶尔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条。
却暴露了他时刻保持着最高级别听觉警戒的状态。
罗小飞和黄雅琪并排坐在那堆相对柔软的干草上,虽然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侵袭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
沉重的眼皮不时想要耷拉下来,但高度紧张的神经和肩负的重任,却让睡意变得遥不可及。
两人都只是闭目养神,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已知的有限信息,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行动方案。
你说,黄雅琪突然打破了竹楼内持续了许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长时间不说话而产生的沙哑。
他们最终敲定的交易时间,到底会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很久。
罗小飞闻言,缓缓抬起手腕,借着从缝隙透入的一缕微光,看了看那块带有夜光指针的军用腕表。
莹绿色的指针清晰地指示出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五分。
按照岩罕大队长之前提供的情报,以及对方通常喜欢利用夜色掩护的行事风格来判断。
最有可能的时间点,应该是在明晚,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四小时之后。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会临时变更计划,将交易时间提前的可能性。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那个被抓的线人...黄雅琪的声音里不可避免地掺入了一丝担忧和沉重。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个未尽的意味,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罗小飞沉默了片刻,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在这种法制观念淡薄、家族势力一手遮天、且涉及巨额非法利益的偏远村寨里,一个被当场抓获的警方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来。
那绝不是影视剧里演的那种还能讨价还价的场景。
但他没有将这个残酷的现实说破,只是用一种尽可能平静。
甚至带着点冷酷的语气淡淡道:我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完成我们该完成的任务。
拿到关键情报,确保大部队行动时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将这个毒瘤彻底铲除。
黄雅琪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明白罗小飞说的是唯一正确且理性的选择。
竹楼内重新陷入了那种令人压抑的沉默,只有四人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以及外面不知名夜虫偶尔发出的、短促的鸣叫声,在污浊的空气中微弱地交织、回响。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外面寨子里的巡逻脚步声规律地响起过两次。
罗小飞轻轻拍了拍岩温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换班时间到了。岩温立刻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的警惕。
他无声地点点头,与罗小飞交换了位置。
罗小飞接替了阿普,凑到那道宝贵的墙板缝隙前,调整了一下角度,开始全神贯注地观察茶厂方向的动静。
夜色笼罩下的茶厂,更像是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庞大凶兽。
只有偶尔巡逻人员手中挥舞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巨兽懒洋洋眨动的独眼,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短暂而刺目的轨迹,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所吞噬。
罗小飞凝神观察了将近半个小时,大脑像一台高速计算机,记录并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他注意到,茶厂外围的巡逻间隔被控制在十五分钟左右,非常精准,每次都是两人一组,沿着一条固定的、几乎覆盖了所有可能接近路线的路径进行巡视。
这个巡逻频率和模式,显示出对方不仅戒备森严,而且很可能有一套相当成熟的、经过反复演练的安防体系。
就在他默默记下第三个巡逻周期的时间节点时,身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响。
黄雅琪不知何时也已经醒来,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着。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罗小飞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眼睛贴近了另一道稍窄一些的缝隙,同样专注地向外观察着。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她将声音压到最低,确保不会干扰到正在休息的阿普和值守入口的岩温。
巡逻的密度很高,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视觉和行动上的死角。
罗小飞头也不回地答道,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远处的光点。
不过,我注意到一个可能可以利用的细节——
他们在每次换岗交接的时候,因为需要短暂的交接口令和确认情况,靠近茶厂正门左侧的那个区域,会出现大约一分钟左右的监视盲区或者说力量空档期。
黄雅琪的眼睛在黑暗中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母豹:一分钟...虽然短暂,但如果计划足够周密,行动足够迅速果断,理论上足够我们突破最外围的这道防线了!
但这有一个重要的前提。罗小飞冷静地补充道,像是在给她,也像是在给自己发热的头脑泼上一盆必要的冷水。
那就是我们必须能够极其精确地掌握他们每一次换岗的具体时间点,分秒不差。
更关键的是,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能够安全进入茶厂内部的方法。
从我们目前这个角度观察,茶厂对外的主要入口似乎只有正门那一个,但以这帮人的狡猾和老练程度,我绝不相信这种地方会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或者应急出口。
阿普之前介绍情况的时候提到过。黄雅琪回忆着说。
茶厂后面靠着山体的地方,可能存在着通往天然溶洞或者早年挖掘的、用于防土匪的秘密通道。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该如何找到那个隐秘的通道入口。
罗小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字。
在对方如此严密的看守和监控下,我们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并探查茶厂后方那片区域,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竹楼内再次被一种凝重的寂静所笼罩。
只有那斑驳的月光,依旧固执地、悄无声息地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缓慢移动,像一个冷漠的计时器。
突然,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茶厂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明显的骚动声!
罗小飞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立刻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黄雅琪以及刚刚被惊醒的阿普和岩温保持绝对安静。
他自己则更加贴近缝隙,几乎将半边脸都贴在了冰凉的墙板上,最大限度地扩大视野,仔细观察。
只见原本只有零星手电光晃动的茶厂区域,突然接连亮起了好几盏功率强大的探照灯。
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剑般撕裂夜幕,瞬间将整个茶厂外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几个模糊的身影在强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正动作显得有些匆忙地搬运着几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用木板钉成的大箱子。
更令人心头一震的是,他们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阿龙的身影!
他正站在茶厂门口,双手叉腰,不时挥动手臂,用他们听不懂的白族话大声地指挥着那几个人将木箱快速搬进茶厂内部。
他们在提前搬运货物!黄雅琪压抑着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发现重要线索的兴奋和激动。
看这架势,交易很可能要提前进行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然而,罗小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搬运工看似匆忙实则有些刻意的动作节奏。
以及周围突然增加、并且站位更加具有攻击性和封锁性的守卫布置,心中的警报声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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