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笼罩着太行山脉,八路军的最后几道防线。
在这片被炮火反复犁过的焦土之上,八路军新7旅、新8旅、386旅、独立团、新一团以及无数的区小队、县大队民兵,共同构成了一道血肉长城。
在过去的七天里,八路军各部轮番上阵,展开节节阻击,他们用巨大的牺牲,最大限度消耗了池之上这个“加强版”旅团的锐气和锋芒。
阵地之上,战士们早已不分建制,所有人的军装都被血污浸透。他们依托着工事,用从敌人尸体上搜罗来的武器弹药,艰难的打退了日军的又一轮疯狂进攻。
终于,上级的撤退命令传来了:
“阻击任务完成,各部交替掩护,撤!”
没有片刻的耽搁,这支疲惫不堪却意志坚如钢铁的军队,开始了井然有序地隐入身后的崇山峻岭之中。他们带走了能带走的伤员和武器,只留下了漫山遍野的敌我尸骸,以及一座被战火彻底洗礼过的山峦。
七昼夜的血战,八路军以惊人的代价,硬生生将两万余日军死死挡在了这片区域,为第五军打援部队的部署赢得了至为宝贵的七天时间。
当池之上贤吉少将终于踏上这片阵地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的死寂。
浸透鲜血的焦土使得他的皮靴格外沉重。他弯腰拾起一柄断裂的刺刀,目光扫过阵地上敌我交错的尸骸。
“马鹿……”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敬意。
“こんな装备の土八路が、我が精鋭部队を七日も……”
(这样的土八路,竟能阻挡我精锐部队七天……)
他望着这片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焦土,沉声感慨:
“彼らは真の勇士だ。この胜利は、むしろ我々の败北と言えるだろう。”
(他们是真正的勇士。这场胜利,或许该说是我们的失败。)
他将断刃郑重放回焦土,好似完成了一场无声的祭奠。随即猛地转身,眼中重新燃起战意,厉声嘶吼:
“全军~目标太原!急げ!”
池之上贤吉少将率领着他那已显疲态、但依旧庞大的大军,沿着通往长治的道路急速推进。
然而,这条归途还是注定无法平坦。廖耀厢指挥的快速挺进纵队,像最狡猾的狼群一样,继八路军之后对他展开了无休无止的骚扰性进攻。
“报告!我军左翼后卫部队遭遇小股支那军袭击!”
“旅团长阁下!前锋尖兵在前方隘口遭到支那军精准射杀,敌军一击即走,我先锋部队已展开追击。”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池之上贤吉少将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起来。这些袭击规模都不大,却极大地迟滞了他的速度。
他以为,这还是华夏军队在施展“拖刀计”,想要让他疲于应付,其目的还是为了拖住他的麾下大军,为攻打太原争取时间。
“八嘎!支那人狡猾狡猾滴!”
他低声咒骂着,额角青筋隐现。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跑了过来,递过来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
“旅团长阁下,筱冢司令官急电!”
池之上贤吉少将接过电文,目光急速扫过。这是一封斥责电文:
“第9混成旅团为何进展如此迟缓?太原城危在旦夕,帝国在支那之战略核心不容有失,你部现至何处?速报!若再迁延,军法从事!”
这封电文在字里行间里透露出的已不仅仅只是催促而已,它更是赤裸裸的斥责与司令官阁下的最后通牒。
“八嘎……!”
池之上猛地将电文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掌心。连日来的焦虑、被八路军挡了七昼夜的烦躁,部队不断被削弱的心痛、以及对前途未卜的恐惧,在这一刻被这封电文彻底点燃。
他的双眼瞬间血红一片,胸腔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似乎已经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的狂跳声,池之上贤吉少将仅存的理智,在这一刻被绷到了极限。
他缓缓抬起头,不再看向地图,也不再理会那些烦人的袭扰报告,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变得狰狞:
“传令!”
他终于下达了那个不久后让他追悔莫及的命令。
“对沿途的支那军小股部队骚扰,不予理会,各部紧密靠拢,不得擅自追击,全军目标只有一个——太原!全速前进!”
这道命令意味着,他将用麾下士兵的生命去硬扛沿途的冷枪冷炮,以伤亡换取时间。
实在无法绕过、必须打通的关键地点,他便果断留下一个中队(有时甚至只是一个小队)进行掩护和反击,使得主力部队可以继续顺畅的前进。
他看着那些被留下、注定凶多吉少的帝国士兵,眼角微微抽搐,但很快这种愧疚感就被更强烈的焦躁感所淹没。
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一切为了大日本帝国。
而他不知道的是,廖耀厢正从望远镜当中看着被一步步“剥离”出来的日军小部队,嘴角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他的目的正在于此,就是为了给这头‘大肥牛’好好瘦瘦身”。
每一次成功的袭扰和牵制,都像从牛身上割下一块肉,既削弱了敌军的总兵力,更点燃了日军主力的焦躁情绪。
在池之上贤吉的预想中,途经一些险要之地,必有华夏军队的重兵伏击。为此他不断派出侦察兵先小心翼翼地进行侦察,可一路上回报的结果却出奇一致:
“未见敌军埋伏迹象”。
一次,两次,三次……连续多个理论上绝佳的伏击点都空空如也。
池之上贤吉少将那根紧绷的神经,在疲惫和不断的“安全”报告冲击下,开始不自觉地放松。
他开始认为,华夏军队的主力或许真的不在这个方向,或许他们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围攻太原之中,眼前的骚扰,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还是为了阻挡自己手下的大军。
“看来,敌人也确实到了强弩之末,无力组织大规模伏击了。”
最终,压垮他谨慎心态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通讯兵又一次送来催促进兵的电文。筱冢义男司令官在电文中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了‘切腹’‘谢罪’等字眼。
池之上贤吉少将那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的抛诸脑后。他抽出指挥刀,指向太原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全军丢弃不必要的辎重!侦察部队收缩,不必再顾虑零星抵抗,目标太原城~~前进!前进!前进!”
这支疲惫而庞大的日军,彻底收回了所有触角,就如同一头被蒙住双眼的疯牛,喘着粗气,撒开四蹄朝着猎人为它精心选定的最终战场,埋头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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