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元脸上洋溢着一丝潮红,他对着观测窗外那片被炮火所映红的山谷双手无意识的挥舞着,仿佛在指挥一场由他亲自指挥的盛大死亡交响乐。
“鬼哭谷”中,地动山摇,烈焰翻腾,不断有炮弹砸在日军头上。
而就在这雷霆万钧的演奏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参谋长手持刚刚统计完毕的炮弹消耗情况,快步走到马三元身后,声音清脆。
“旅座!全旅已打完一个基数的炮弹,炮击效果显着,观测员报告:谷内小鬼子已陷入极度混乱之中,我旅是否按一号预案,立即开始转移隐蔽?”
参谋长的报告声像一盆冷静的冰水,瞬间浇熄了马三元脸上的陶醉。
“一个基数的炮弹这就打完了?这么快的吗?既然效果达到了,就必须立刻隐蔽!”
这几个念头飞速在他脑中闪过。小鬼子的飞机可不是摆设,制空权还在他们手里。白天开炮虽说在山里,但是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他的这些宝贝疙瘩,是军长好不容易搞来的。
每多暴露一秒钟,就多一分被日军侦察机发现,进而招致毁灭性报复的风险。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转身,快速命令:
“传我命令!全旅,立刻停止射击,按照一号预案,全员隐蔽,动作要快!快!”
这道命令很快就便通过电话线、通讯旗和传令兵的双腿,瞬间传遍了各个炮阵。
刹那间,那仿佛能撕裂苍穹的重炮咆哮声,便戛然而止。
当最后一声150毫米榴弹炮的余音还在山谷间沉闷地回荡时,阵地上,刚刚还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装填、发射的炮手们,就投入到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紧急转移中。
“快!快!快把炮收起来!”
“牵引车!把车头调过来!”
“伪装网!检查伪装网,把所有发射痕迹都给我盖住!”
粗犷的吆喝声在各个炮阵上响起,取代了之前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训练有素的重炮旅士兵们开始协同作业,动作迅捷。
沉重的炮管在机械辅助和人力推动下,缓缓放平,复归行军状态。灼热的炮膛还在散发着逼人的热量,但没人顾得上这些。
一辆辆牵引车轰鸣着,倒车,挂接,将一门门重达数吨的庞然大物缓缓拖离原有的发射位。在地面上留下的清晰轮胎印。支架驻锄坑则由专门的班组迅速用铁锹铲土填平,并用事先准备好的树枝、草皮进行复原。
巨大的伪装网被拉起,不仅覆盖了车辆和火炮转移后留下的空位,也将一些无法立即抹去的痕迹,比如散落的弹壳、被火药吹倒的草丛,全部巧妙地遮掩起来。
整个过程虽然紧张,却忙而不乱,显示出这支部队拥有极高的战术素养和严格的训练水平。重炮旅的战士们很清楚,这些重炮是第五军的命根子,这是能在关键时刻轰碎日本侵略者希望的“铁拳”。
保护它们,就是在保护胜利的希望。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原本雷霆阵阵、硝烟弥漫的重炮阵地,便迅速“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间。
如果从空中俯瞰,只能看到一片片看似天然、略有异样的植被区域,很难将它与几分钟前还喷射着死亡火焰的炮兵阵地联系在一起。
阵地上只剩下空中飘散的淡淡青烟,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马三元站在隐蔽良好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最后一次扫过他那些已经“消失的宝贝疙瘩”,确认没有明显的破绽,这才满意地放下望远镜,对着身旁的参谋长笑骂着:
“他妈的,让小日本的飞机来找吧,但凡能找到一根毛,都算老子输!”
“接下来,就不是咱们的活计了......交给廖师长和程师长他们发挥好了,也该给山谷里那些还没死透的小鬼子,好好‘打扫打扫卫生’了。”
几乎就在重炮旅的咆哮戛然而止的瞬间,鬼哭谷上空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为之一轻的时候。这场围歼战的前敌总指挥58师师长廖林奇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轻松,反倒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咂了咂嘴:
“马三元这小子,撒完了欢就想着藏宝贝,这炮火停得也太干脆了。”
旁边的参谋长上前一步请示:
“师座,小鬼子已遭重创,现已阵型大乱,是否立刻命令各部发起总攻,冲下去一举解决战斗?”
“总攻?冲下去?”
廖林奇用锐利的眼神瞥了参谋长一眼。
“不!池之上这老鬼子带的毕竟是精锐日军,是一头饿疯了的狼,临死反扑也能咬掉我们一块肉,拿咱们弟兄宝贵的命去填?老子又不是八路军,缺少重家伙..........这种赔本买卖,老子不干。”
他大手一挥,指向硝烟弥漫的山谷。
“传我命令!荣六师、58师、快速挺进纵队,把所有迫击炮,统统给老子推到前沿,建立阵地。”
“告诉程师长和廖纵队长,重炮旅歇了,该咱们唱主角了,这么好的地形,不再用炮弹细细地犁上一遍,老子心里不痛快,命令迫击炮群,给老子继续轰!瞄准任何小鬼子可能藏身的地方再轰他娘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透着一股土豪般的豪横。
“命令,各部的轻重机枪,全部给老子“唱歌”,总之一句话!能用炮弹和子弹解决的活儿,就绝不让弟兄们挺着刺刀上去冒险,咱们第五军,还不缺这点弹药。”
刹那间,刚刚因重炮停止而略显“沉寂”的山谷两侧,再次爆发出另一番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喧闹。
荣六师、58师和快速挺进纵队的战士们,动作麻利地将一门门轻便的迫击炮从骡马背上卸下,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飞快地构筑起简易的发射阵地。
相较于重炮转移的笨重,这些“步兵支援神器”就显得灵活多了。
很快,数百门各式迫击炮就昂起了炮口。
...........................
鬼哭谷中,那仿佛能撕裂苍穹的重炮咆哮声....停止了。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对于深陷炼狱中的日军残兵而言,不异于天籁之音。许多趴在弹坑里、蜷缩在尸体后的鬼子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巨兽咆哮,终于停了!
一些胆子稍大的军曹甚至敢试探着抬起头,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刚从心底冒出一丁点苗头。
“咻~呜~”
“咻~呜~”
一种与刚才重炮截然不同,但却同样致命的尖啸声,由远及近,再次响了起来。
一个刚把脑袋探出弹坑的日军军曹,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继而扭曲成了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他快速缩回头,用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嚎了出来:
“八嘎.........是迫击炮,没完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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