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窗棂上时，我已经醒了。昨夜处理军务到后半夜，胃里有些发沉，正想着让厨子熬点清淡的粥，一睁眼就瞥见床头柜上的白色食盒，盒盖上压着张熟悉的浅粉色纸条。
“爸，记得吃早餐，这是我自创的养胃五彩粥，由南瓜小米美龄粥、药鸡丝菌菇粥、苹果燕麦杂粮粥、紫薯山药糯米粥、豆腐青菜虾仁粥拼合而成，喝粥的时候小心烫，保证让你的胃非常舒服哈！”
雪儿的字迹带着点飞扬的稚气，却把每种粥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我拿起纸条笑了笑，这丫头总记着我胃不好，前阵子做了会笑的包子，昨儿又弄了豪华晚餐，今早竟琢磨出五种粥拼合的“五彩粥”，心思细得像筛过的米。
食盒还是那只梨花木的，掀开时一股温润的香气漫出来，混着谷物的清甜、菌菇的醇厚、果蔬的清爽，熨帖得人鼻尖发痒。碗是只特制的五瓣形白瓷碗，每一瓣里盛着一种粥，界限分明又巧妙地凑成一碗：南瓜小米美龄粥是暖黄色的，泛着细腻的光泽；药鸡丝菌菇粥呈浅褐色，能看到撕碎的鸡丝和菌菇碎；苹果燕麦杂粮粥带着淡淡的粉，苹果丁沉在底下；紫薯山药糯米粥是深紫色的，稠得能挂住勺；豆腐青菜虾仁粥则是清莹的白，点缀着翠绿的青菜和粉红的虾仁。
五种颜色拼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花，难怪叫“五彩粥”。我拿起手机，对着这碗精致的粥拍了张照，连纸条一起入了镜，发到群里，配了句：“丫头的心意。”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了动静。我没急着看，先拿起勺子舀了口南瓜小米美龄粥。入口是绵密的甜，南瓜的香混着小米的温润，滑过喉咙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胃里那点沉滞感瞬间消了大半。
接着尝药鸡丝菌菇粥，药香很淡，被菌菇的鲜和鸡丝的醇盖过，喝起来竟没有一点药味，反而格外爽口；苹果燕麦杂粮粥带着果酸的清冽，燕麦的韧劲混着杂粮的颗粒感，吃着很有嚼头；紫薯山药糯米粥最是稠滑，紫薯的甜裹着山药的绵，糯米煮得软烂，几乎不用嚼；豆腐青菜虾仁粥则是鲜得恰到好处，豆腐的嫩、青菜的脆、虾仁的鲜，混在清粥里，鲜而不腥。
五种粥换着喝，嘴里的味道不断变换，却都透着同一个“暖”字。我吃得慢，一勺勺品着，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从里到外透着舒服。这丫头不仅记得我胃不好，还知道我不爱喝单一种类的粥，特意拼了五种，连味道的搭配都想得周全——甜的、鲜的、清的、稠的、带点颗粒感的，样样都照顾到了。
想起她昨晚怕是没睡几个时辰，既要琢磨每种粥的配方，又要把握火候，让五种粥同时出锅还保持温度，不知在厨房忙到了几点。今早又去演武场训新兵，那批新兵是出了名的皮，怕是没少费力气。
十几分钟后，五瓣形的碗见了底，连最后一点粥汁都被我刮得干干净净。我靠在床头，摸了摸舒服的胃，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这粥哪是养胃，分明是养心。
“爸，喝完啦？”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雪儿走进来，身上还穿着训兵的灰布劲装，额角带着薄汗，发梢沾着点晨露，手里的长枪斜倚在门边，看到空碗时，眼睛亮得像晨露里的光。
“嗯，舒服。”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她走过来坐下，手里还攥着块擦汗的布，听到我的话，脸颊微微泛红：“真的吗？我还怕药鸡丝的味道你不喜欢。”
“哪能。”我拉过她的手，指尖还带着点凉意，“那药味淡得刚好，菌菇和鸡丝的鲜全出来了。还有那紫薯山药粥，稠得正好，你怎么知道我就爱喝这种糯糯的？”
“猜的呗。”她低下头，手指绞着布巾，声音小了点，“上次听厨子说你爱喝糯米做的东西。”
我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哪是猜的，分明是记在心里了。“五种粥拼在一起，想法太妙了。南瓜的甜、虾仁的鲜、苹果的酸，换着喝一点都不腻。”我由衷地夸道，“比府里厨子做得强十倍，这手艺，不当伙夫可惜了。”
“才不当伙夫。”她被我夸得不好意思，往我身边靠了靠，“我只做给爸吃。你喜欢就好，下次我再做别的拼合粥，比如加杏仁百合的、红豆薏米的、板栗鸡肉的……保证把你胃养得棒棒的，再也不难受。”
“好啊，我等着。”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眼里的认真，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就是醒来有热粥，身边有个惦记着你胃好不好的人，连粥碗里的五种颜色，都透着满当当的心意。
这时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群里的消息怕是已经刷了屏。我拿起来一看，果然热闹得很：
【神豹军-亡月】：（发了个抚掌大笑的表情包）五种粥拼在一起？雪丫头这心思比绣娘还细！南瓜小米美龄粥、药鸡丝菌菇粥……光听名字就知道养胃！青木将军好福气，老夫的胃也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讨碗来喝？（可怜脸）
【海兽军团-鲨统领】：（发了个拍桌的表情包）妈的！老子天天啃干粮，看到这五彩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雪元帅不仅会打仗会做点心，连粥都做得这么花哨！青木将军，你这胃算是被伺候得明明白白了！下次我带海鱼来，让雪元帅给我做个海鲜粥（馋嘴）。
【黄小桃】：（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雪妹妹也太厉害了吧！五种粥拼在一起居然这么好看，像朵花一样！药鸡丝菌菇粥听着就很养生，求做法啊！青木将军喝得那么满足，肯定特别好喝（捂脸笑）。
【柳无衣】：（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雪姐姐做的粥超好喝！上次我感冒，她给我做了红糖姜枣粥，喝着暖暖的！这五彩粥看着就很健康，青木叔叔的胃肯定舒服多了（点头）。
【灵珑】：（发了个跳舞的表情包）主人最棒！主人的粥最好喝！五种颜色像彩虹一样！青木叔叔喝完粥，胃就不疼了，以后天天都能吃好多好吃的（开心）。
【苏阳】：（发了个冷漠的表情包）五种粥营养互补，符合养胃需求。药鸡丝菌菇粥药材配比合理，可推广至军营伙房。雪剑的早餐过于简单，建议向主人学习。
【天海】：（发了个酷酷的表情包）雪剑说，他能把海菜加到粥里，更有营养。主人的粥比城里药铺的养胃汤看着强。军费申请里该加“养胃粥食材费”，保证青木将军天天有粥喝。
【雪剑】：（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哥，别乱用军费。主人的粥赢在用心，不是种类多。柳无衣，你上次喝红糖姜枣粥，差点把碗都舔了。青木将军，你刚才夸主人的时候，声音比平时温柔三倍。
【雪儿】：（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谢谢大家夸奖（害羞）。做法晚点发群里，其实不难，就是费点时间。亡月叔叔要是想喝，我下午做了让人送去。爸，你要是觉得好，我明天就换别的种类。
我看着她飞快地打字，手指在屏幕上跳跃，侧脸的线条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却已经能把生活的细节照顾得如此妥帖。想起她刚才在演武场训兵时的严肃模样，再看此刻被夸得脸红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丫头，不用天天做，别累着。”
“不累。”她仰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能让爸的胃舒服，我高兴。”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空了的粥碗上，映出淡淡的光晕。碗里的暖意仿佛还没散去，混着她发间的晨露气息，在空气里弥漫。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有粥碗里的五彩斑斓，有训兵归来的身影，有她藏不住的细致与心意，真好。而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她的下一碗粥，等着她把我的胃，连同我的心，都养得暖暖的，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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