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趴在滚烫的焦木上,仿佛一头在血泥里刨食的困兽。逆鳞残剑的剑尖每一次划过焦黑的树干,都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带起一蓬蓬混杂着血泥的焦炭碎屑。他脑子里那强行灌注的“阳光彩虹小白马”圣光幻象和心魔“杀杀杀”的蛊惑低语还在疯狂拉锯,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刻字的动作却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仿佛要将所有的荒谬、愤怒和绝望都灌注到这歪歪扭扭的字迹里。
“别打了!别砍了!听我唠!刀剑无眼伤和气,打生打死图个啥?一身血污臭烘烘,亲妈来了都不认!” 剑尖在焦木上狠狠一顿,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远处,一个正道符修刚甩出一叠爆裂符,剧烈的火光将两个冲上来的魔修炸得血肉横飞,破碎的肢体和内脏如同下雨般砸落在林野附近,溅了他一身温热粘稠的血点。林野眼皮都没抬,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继续刻写他那惊世骇俗的“和平宣言”。
“你砍我,我劈你,最后都成烂肉泥!阎王殿里排排坐,谁管你正道还魔裔?不如放下刀和剑,架起炉子搞烧烤!” 刻到“搞烧烤”三个字时,林野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了一声。这声音在震天的厮杀中微不可闻,却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被硝烟和血腥麻痹的神经上。饥饿感,一种最原始的本能,竟然在此刻荒谬地压过了恐惧。
啸月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一道贴着地面扫过的惨绿色魔焰。那魔焰将泥浆瞬间烧灼成坚硬的、冒着气泡的琉璃状物质。它嘴里叼着的半截土烟卷早已不知去向,漂亮的银毛被燎焦了好几块,沾满了黑红的泥浆,显得狼狈又滑稽。它刚用爪子拍碎了一个低级魔物的脑袋,金色的狼眼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生路”。当它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野趴在焦木上鬼画符,而一个手持淬毒短刃、如同阴影般贴地潜行过来的魔修正悄然逼近林野毫无防备的后背时,啸月的喉咙里瞬间爆发出急切的低吼!
“嗷——呜!” 警告的咆哮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中。
“师父!小心后面!有老六摸屁股!” 啸月尖叫倒是异常尖利。
那阴影般的魔修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刺向林野的后心!匕首尖端闪烁着幽蓝的寒芒!
千钧一发!林野的后背仿佛长了眼睛,或者说,是那该死的果冻后遗症再次“救”了他!就在匕首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因为刻字过于用力,身体前倾,腰部肌肉猛地一绷——
duang!!!一声闷响!他的腰椎部位像装了强力弹簧,不受控制地、极其突兀地向后上方猛地一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瞬间从趴伏状态变成了一个怪异的、屁股撅起的弓形!
噗嗤!那淬毒的匕首,险之又险地擦着林野撅起的、沾满泥浆的屁股蛋子刺了过去!锋利的刃口甚至划破了他破烂的裤腿,带走一小片布料,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那偷袭的魔修显然没料到目标会突然“撅腚”,全力一击刺空,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哎哟我艹!”林野被这duang的一下弹得也失去了平衡,怪叫一声,身体向前扑倒,手里的逆鳞残剑下意识地向后胡乱一划!
嗤啦!剑锋划过皮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偷袭魔修一声压抑的痛哼!逆鳞残剑虽只剩半截,龙威不再强盛,但本身的锋利和材质依旧不是普通皮甲能挡。这一下,正好在那魔修因前扑而暴露的后腰上,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皮甲。
魔修又惊又怒,稳住身形,眼中凶光更盛,反手就要再刺!就在这时,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带着腥风扑至!啸月到了!它没有直接扑咬,而是在泥浆中一个灵巧的滑铲,沾满污泥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如同一条钢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啪”地一声狠狠抽在那魔修持匕的手腕上!
“嗷!”魔修吃痛,匕首脱手飞出。
啸月落地,毫不停歇,后腿在泥浆中猛地一蹬,泥点飞溅,整个身体腾空而起,锋利的狼爪闪烁着寒光,目标直指魔修的咽喉!动作迅猛狠辣,带着狼族天生的捕猎本能!
那魔修反应也快,仓促间抬起手臂格挡!
噗!狼爪深深嵌入魔修小臂的肌肉,鲜血飙射!魔修发出痛苦的嘶吼,另一只完好的手凝聚起一团污浊的魔气,就要拍向啸月的头颅!
“duang——!”又一声闷响!这次来自林野!他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啸月遇险,想也不想,抄起旁边一柄不知哪个倒霉蛋留下的、锈迹斑斑的短柄战锤,怒吼着就冲了过去!结果刚冲两步,右脚脚踝果冻化副作用触发,猛地一弹!
整个人如同失控的弹力球,duang地一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斜着就朝那魔修撞了过去!他手里那锈迹斑斑的战锤,借着这duang一下弹出的诡异加速度,不偏不倚,正好狠狠砸在了那魔修因为抬手格挡啸月而露出的腋下软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呃啊——!!!” 魔修凝聚魔气的手瞬间软了下去,整个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般弓了起来,眼珠暴突,剧痛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凝聚的魔气瞬间溃散。
啸月抓住机会,狼口一张,精准地咬住了魔修格挡手臂的手腕,锋利的獠牙瞬间穿透皮肉,直抵骨头!猛地一甩头!
嗤啦——!一大块皮肉连带着肌腱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魔修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惨叫着倒了下去,瞬间被涌上来的其他魔物淹没。
“呸!呸呸!”啸月松开嘴,吐出嘴里的血肉碎块,嫌弃地甩了甩脑袋,沾满泥浆的焦毛乱抖。它金色的狼眼看向林野,眼神复杂,似乎想表达“你这duang得挺及时”,又带着点“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吓狼”的余悸。
林野拄着锈迹斑斑的战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才那一下“人锤合一”的duang击也让他够呛。他看着焦木上刚刚刻下的“搞烧烤”三个字,再看看眼前这血腥混乱、朝不保夕的战场,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作死的计划雏形,在他那颗被正能量和心魔反复蹂躏的脑海里,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林野猛地扭头,对着啸月吼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看到峡谷中间靠后一点,那块突出来的高台没有?顶上是不是有根歪着的大水晶柱子?”
啸月被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在弥漫的血色硝烟中,隐约可见峡谷中部偏后位置,确实有一处相对高耸的岩石平台。平台边缘,一根粗大的、半截已经断裂倒塌的暗紫色水晶柱斜斜地指向天空,柱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黯淡的符文痕迹。
“看…看到了…师…师父…那是…那是战前的扩音阵眼!早被魔崽子们炸塌了!”您…您问这个干嘛?那地方现在就是活靶子!谁上去谁死啊!”
“扩音阵眼?水晶柱?”林野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得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沾满自己血污和泥浆、还在滋滋冒烟的破烂喇叭,又看了看远处那根巨大的水晶柱残骸,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彻底成型!
“就是它了!”林野猛地一拍大腿(结果duang地又弹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感化个屁!老子要开演唱会!用最大的喇叭!放最吵的歌!让这帮杀红眼的混蛋统统给我闭嘴!”
他一把抓起地上那刻满了歪歪扭扭歌词的焦木片,塞进怀里(果冻身体的好处显现,硬塞进去也没事),又弯腰从旁边一具无头尸体旁捡起一个还算完好的、巴掌大小的传音海螺法器(上面还沾着脑浆),然后对着啸月吼道:“掩护我!目标——那个破阵眼!冲过去!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嗓子了!”
啸月低吼一声,金色的狼眼里闪过一丝决然,甩了甩身上的泥浆,摆出了护卫的姿态。
目标锁定——废弃扩音阵眼!冲锋开始!
林野深吸一口气,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硝烟味灌入肺腑,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最后一丝凶性。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将体内那点可怜的、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全部调动起来,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强化自己的“果冻”特性!
“给老子弹起来!”林野心中怒吼。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开启了震动模式的橡胶人,朝着前方尸骸堆积的障碍物就撞了过去!没有闪避,没有技巧,只有最野蛮的“弹射”!
砰!一个挡路的、浑身骨刺的低级魔物刚举起骨棒,就被duang一下弹起的林野撞了个满怀!那感觉不像撞到骨头,更像是撞上了一团韧性十足的烂泥!魔物被撞得踉跄后退,骨棒脱手。林野则借着反作用力,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上方duang地弹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擦着他头皮飞过的惨绿色魔火!魔火将他身后一具尸体瞬间点燃,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和焦臭味。
“嗷!”啸月紧随其后,如同银灰色的闪电。一个手持双刀的魔修从侧面扑来,刀光交错斩向林野弹起后露出的空档!啸月后发先至,猛地跃起,不是用爪牙,而是用它那颗沾满泥浆、焦毛炸起、造型极度狂野的狼头,狠狠撞向那魔修的胸口!同时,它嘴里叼着的那半截之前不知掉哪里、又被它不知何时捡回来的土烟卷,借着撞击的力道,烟头部分不偏不倚,正正戳在了魔修裸露的、长满黑毛的胸口皮肤上!
嗤——!一声轻微的、如同烙铁烫猪皮的声音响起!
“嗷——!!!” 魔修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胸口瞬间被烫出一个焦黑的圆形印记!剧痛让他动作完全变形,双刀砍了个空!啸月落地,毫不停留,锋利的爪子顺势在那魔修小腿上狠狠一划,带起一溜血花,然后头也不回地追向林野。
“我的烟屁股!”啸月的心在滴血,那半截土烟可是它最后的慰藉了!
林野在尸山血海中“弹跳”前进,路线歪歪扭扭,毫无规律可言。时而像颗被拍飞的乒乓球,duang地撞开挡路的障碍;时而又像踩了弹簧,猛地从一滩烂泥里弹射而起,躲开致命的刀锋或法术;更多的时候,是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像个破麻袋一样在空中翻滚几圈,再duang地一声砸进另一堆血肉泥浆里。
轰!一团漆黑的魔气弹在他身边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腐蚀性的魔气和锋利的碎片横扫而来!
“卧槽!”林野只来得及怪叫一声,身体就被狠狠掀飞!人在半空,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双手抱头,将果冻化的特性发挥到极致!
噗嗤!噗嗤!几块锋利的金属碎片和带着魔气的骨刺狠狠扎在他后背和手臂上!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完全到来,那些尖锐物如同扎进了一团弹性十足的胶泥,入肉不深,冲击力大部分被果冻化的身体吸收、分散,虽然依旧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并未造成致命贯穿伤。他像个被顽童踢了一脚的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duang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一个正挥舞着巨锤、背对着他的魔修后背上!
“呃!”那魔修猝不及防,被这从天而降的“人肉炮弹”砸得向前一个趔趄,手里的巨锤差点脱手。
林野则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像个弹力球般再次duang地向侧面弹开,手脚并用地滚进了一个被炸出来的浅坑里。
“咳咳…呕…” 林野趴在坑里,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浆和血沫,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虽然它们现在更像是橡皮筋)。他摸了摸后背,几块碎片还扎在肉里,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腐蚀痛感和麻痒感。“这破系统副作用…总算…总算还有点用…”他苦中作乐地想着,挣扎着爬起来,抬头望向那越来越近的高台阵眼,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林野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高台下方,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皮肤呈现暗青色、肌肉如同花岗岩般块垒分明的巨斧魔修,似乎被林野这“弹跳式”前进的诡异路线激怒了,正仰天咆哮!他双手高举着一柄门板大小、刃口闪烁着暗红血芒的恐怖巨斧!斧刃上凝聚起一团令人心悸的、不断扭曲膨胀的漆黑魔气!那魔气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牢牢锁定了刚从浅坑里爬出来、立足未稳的林野!显然,他要将这个烦人的“跳蚤”连同他脚下的土地,一起劈成齑粉!
啸月离得尚远,救援不及!巨斧魔修脸上露出残忍暴虐的笑容,双臂肌肉坟起,那凝聚了恐怖魔能的巨斧,带着开山裂地、撕裂一切的尖啸,轰然劈落!漆黑的魔气光刃脱离斧身,如同灭世的黑龙,吞噬光线,瞬间就到了林野头顶!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生死一线!林野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他体内的混沌金丹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所有的果冻化潜能被瞬间压榨到极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遵循着最原始的求生欲,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没有后退,没有格挡,而是猛地向前扑倒,同时腰腹核心力量以一种超越极限的方式向内收缩、凝聚!
就在那毁灭性的黑色魔刃即将吞噬他的前零点一秒!
duang!!!!!!!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沉闷的巨响,如同重锤擂鼓,轰然爆发!
林野的身体,像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超级弹簧,在接触到地面泥浆的瞬间,以腰部为轴心,爆发出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向上的恐怖弹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不是向后弹,而是极其违反物理规律地、斜向上四十五度角,迎着那劈落的黑色魔刃,duang地一下弹射而起!
轰隆——!!!黑色的魔气光刃擦着林野的脚底板狠狠劈落,将他刚才趴伏的地面连同那浅坑,直接轰出了一个直径数丈、深不见底的恐怖巨坑!泥浆、碎骨、血肉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而林野,则借着这duang到极致的、不可思议的弹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惊险到毫巅的弧线,竟然险之又险地越过了那恐怖的爆炸中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duang地一声,重重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高台阵眼那倾斜的、布满裂纹的暗紫色水晶柱基座旁边!
噗通!林野摔得七荤八素,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喉咙一甜,又喷出一小口血。但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根半截倒塌、符文黯淡的巨大水晶柱!
“到…到了…” 林野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血沫和泥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啸月也终于摆脱了纠缠,几个纵跃跳上高台,警惕地守护在林野身边,金色的狼眼扫视着下方被林野刚才那惊世一duang惊得有些愣神的魔修们。“快!没时间了!”林野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向水晶柱的基座。那里布满了复杂的符文线路,虽然大部分已经损毁黯淡,但核心部分似乎还有微弱的能量在流转。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破烂喇叭,又飞快地从怀里掏出路上捡来的那个传音海螺,还有之前从战场上顺手摸来的几个同样破烂、功能各异的传音法器——一个形似牛角的号角(缺了个口),一个像是喇叭花的金属物件(花瓣扭曲了),还有一个类似铜锣的玩意儿(中间破了个洞)。再加上他那块刻着魔改歌词的焦木片。
“看看!怎么把这些破烂玩意儿接到那大水晶上!让它响!响彻整个战场!”林野把一堆破烂推到面前,急促地吼道。
看着眼前这一堆垃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师…师父…您…您这是要…要干啥?这些破烂…接…接到扩音阵眼?这…这玩意能量狂暴,搞不好会炸的啊!咱…咱们都得粉身碎骨!”
“少废话!不接现在就得死!接上还有一线生机!炸了就当提前放烟花了!”林野红着眼吼道,同时捡起地上的半截逆鳞残剑,“快说!怎么搞!老子没时间听你念经!”
看着林野那疯狂的眼神和手中寒气森森的断剑,再看看下面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魔修和远处督战队修士冰冷的目光,啸月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凑到水晶柱基座前,哆哆嗦嗦地指着几处符文节点:“这…这里…能量输入点…还…还有这里…是核心共鸣回路…不过都…都坏了…强行接驳…需要…需要很强的能量冲击才能短暂激活…而且…而且极不稳定…”
“能量冲击?好办!”林野眼中凶光一闪,他体内的混沌金丹正躁动不安呢!“做好护法!”
啸月低吼一声,站在高台边缘,对着下方试图攀爬上来的魔修龇牙咆哮,银毛炸起,凶威慑人。
林野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颗躁动不安的混沌金丹的狂暴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灌注到右手的逆鳞残剑之中!断剑上黯淡的龙纹微微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左手抓起那个破烂喇叭作为主体,右手握着逆鳞残剑,将其当作焊枪和改锥!剑尖上跳跃着微弱却极度不稳定的混沌电芒!
嗤啦!滋——!林野如同一个在核废料堆里作业的疯狂工程师,开始了他的“废土焊接”!
他用逆鳞残剑粗暴地撬开喇叭底部的结构,露出里面同样简陋的符文线路,然后将捡来的传音海螺、牛角号角、喇叭花、破铜锣……一件件地粗暴拆解,用断剑削掉外壳,露出里面的核心传音部件和能量回路。
“接这里!能量输入并联!对!用你的混沌灵力当焊锡…啊不!当粘合剂!强行糊上去!”啸月在一旁心惊胆战地指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点!能量回路别短路!会炸!真的会炸!”
嗤嗤嗤!滋啦滋啦!
混沌灵力包裹着逆鳞残剑的剑尖,如同最狂野的焊枪,粗暴地将那些来自不同法器、属性各异、甚至互相冲突的传音部件,强行焊接、粘合到破烂喇叭的主体上!每一次接触,都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和刺鼻的焦糊味!整个被魔改的喇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扭曲、狰狞、丑陋不堪!喇叭口被强行扩大,焊接上了牛角号和喇叭花残骸,形成了一个如同怪兽巨口般的不规则形状;喇叭主体上布满了用混沌灵力粗暴“缝合”的补丁和凸起的其他部件;表面焦黑一片,沾满了林野手上的血泥和焊接时溅射的金属熔渣,还挂着几缕被烧焦的、不知是布条还是皮肉的粘稠物。这玩意儿,活脱脱一个从废土垃圾场最深处爬出来的、充满后现代朋克风格的工业怪胎!
最后一步!林野双手颤抖地捧起这个狰狞的“喇叭pro max究极魔改版”,将喇叭尾部那几根被他用混沌灵力强行扭结在一起、闪烁着危险电芒的能量输入线缆,对准了水晶柱基座上吴老瘸指出的那个核心能量输入节点!
“师父!三思啊!这玩意儿接上去,要么响彻云霄,要么…咱们就真成烟花了!还是您定制的那种!”啸月抱着头,发出最后的哀鸣。
“闭嘴!捂住耳朵!”林野眼中只剩下疯狂,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怪物般的喇叭能量线缆,狠狠怼进了水晶柱基座的核心节点!
嗡——!!!!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从水晶柱内部传来!
整个高台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地面上的碎石和泥浆簌簌跳动!那根半倒塌的巨大暗紫色水晶柱,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强行唤醒,柱身上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但亮起的不是原本的稳定紫光,而是狂暴的、混乱的、夹杂着混沌灰芒和暗红血色的刺目光芒!无数粗大的、如同毒蛇般的混沌电弧在水晶柱表面疯狂流窜、跳跃、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水晶柱顶端的断裂处,更是喷涌出如同实质般的混乱能量光流,直冲云霄!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能量波动,以水晶柱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高台下方正在厮杀的双方修士,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能量爆发惊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高台!
“成了?!”林野被震得气血翻腾,差点摔倒,但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成了个屁!要炸了!能量过载!控制不住!”啸月吓得魂飞魄散,指着水晶柱上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符文尖叫。
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水晶柱的光芒也愈发刺眼和不稳定!整个阵台仿佛随时会解体!
千钧一发!
林野看着手中那狰狞的、连接着狂暴能量源的“喇叭pro max”,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那块刻着歪歪扭扭歌词的焦木片。一股破釜沉舟、死马当活马医的疯狂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他猛地将焦木片塞到啸月嘴边:“叼着!给我照亮!”
啸月:“???” (但还是下意识地叼住了木片,用鼻子拱了拱,让刻字的一面朝向林野。)
林野不再看任何人,他双手死死抓住“喇叭pro max”那冰冷、粗糙、布满焊瘤和焦痕的握柄,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如同握住一头狂暴凶兽般的恐怖震颤!他一步!一步!踏着震动的高台,走到了阵台的最前方,站在了那根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爆炸的巨大水晶柱旁边!
下方,是尸山血海,是无数双或惊愕、或愤怒、或嗜血的眼睛!巨斧魔修再次举起了他那恐怖的战斧!督战修士冰冷的剑气锁定了高台!法术的光芒再次开始凝聚!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野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入了碎骨峡弥漫的血腥、硝烟、腐烂、硫磺、绝望……吸入了这片死亡之地所有的污浊!他的胸膛高高鼓起!
然后,他用尽毕生的力气,将体内所有残余的、狂暴的、混乱的混沌灵力,连同被系统强行灌注的“正能量”带来的那股憋屈到极致的洪荒之力,以及被心魔挑动起的毁灭冲动,还有那破罐子破摔的疯狂……所有的一切情绪、所有的力量,统统灌注到喉咙,对准了那狰狞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喇叭!
开嗓!
“道——友——们——!!!”
声音通过“喇叭pro max”的第一次扩音,已然扭曲变形,带着金属撕裂般的破锣质感,如同千万只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玻璃!但这仅仅是开始!
嗡!!!!连接着的水晶柱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间涌入喇叭!整个狰狞的喇叭口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混沌光芒!喇叭口周围的空气被急剧压缩、扭曲,形成肉眼可见的、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恐怖音波涟漪!
“停——停——停——!!!听——我——唠——唠——唠——!!!”
被混沌灵力、水晶能量双重加持、又被魔改喇叭扭曲放大的声音,终于爆发了!
那不是声音!
那是灭世的狂雷!是撕裂苍穹的咆哮!是亿万只洪荒巨兽在耳边同时发出最歇斯底里的嚎叫!
轰隆隆隆——!!!无法形容其分贝的恐怖音浪,如同亿万柄无形的重锤,以高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无差别地疯狂轰击而出!肉眼可见的、凝成实质的灰白色音波巨环,如同核爆冲击波般,瞬间横扫整个碎骨峡谷!
咔嚓!咔嚓嚓!峡谷两侧高耸入云的、被鲜血浸透的峭壁,在这恐怖音波的冲击下,表面无数风化的岩石瞬间崩裂、剥落!如同下起了一场碎石暴雨!
地面上,堆积的尸骸、破烂的兵器、残破的旗帜,如同被飓风扫过的落叶,被音波狠狠掀起、撕碎!靠近高台的低级魔物和修士,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拍中,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天空!那弥漫的、混杂着魔气硝烟的血色薄雾,被这狂暴绝伦的音波硬生生撕开、驱散!露出了久违的、惨淡的天空!连高空中正在缠斗的几艘双方飞舟,都在这音波的冲击下剧烈摇晃,防护光罩明灭不定!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个声音!这一个破锣嗓子发出的、被无限放大扭曲的魔音!
林野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捅穿了,耳膜在嗡鸣中彻底失去了作用,只有那通过骨骼传导回来的、自己发出的恐怖轰鸣在颅内震荡!他七窍都在流血,但他不管不顾!他死死盯着啸月叼着的那块焦木片,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将上面刻着的魔改歌词,用这足以毁灭一切的破锣魔音,吼了出来!声音被扭曲、拉长、撕裂,带着一种荒诞绝伦的死亡重金属节奏感:
“打打杀杀多无聊——嗷嗷嗷——!!!”
(音波扫过,一片魔修捂着耳朵痛苦翻滚)
“—身血污臭烘烘烘烘烘——!!!”
(一个正在施法的符修被震得符纸脱手,糊了自己一脸)
“你砍我——!我劈你——!!!”
(挥舞巨斧的魔修动作僵住,斧头停在半空)
“最后都成烂肉泥泥泥泥——!!!”
(音波将地面一具尸体直接震成了肉酱)
“不如放下刀和剑!!!”
(一个剑修的飞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架起炉子搞烧烤烤烤烤——!!!”
(“搞烧烤”三个字被无限拉长、扭曲、循环,如同魔咒)
“魔修腿!正修腰——!!!”
(一个魔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一个正道修士捂住了自己的腰子)
“撒上孜然香飘飘飘飘飘——!!!”
(奇异的,一股混合着硝烟血腥的空气中,仿佛真的飘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垂涎的烤肉焦香?幻觉?)
“你一串——!我一串——!!!”
(音波将远处一个火球术震散,火星如烤串炭火般飞舞)
“恩怨情仇烤没了了了了——!!!”
(“烤没了”三个字带着奇异的颤音,在峡谷中反复回荡)
“配酒糟!乐逍遥!!!”
(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兵,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活着才有输出高——!!!”
(“输出高”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杀红眼的修士心头)
“嗷嗷嗷嗷嗷嗷嗷——!!!!”
最后一声,是纯粹的、毫无意义的、宣泄式的野兽咆哮!被喇叭和水晶柱放大到极致,如同太古龙吟!震得整个碎骨峡都在瑟瑟发抖!
最后一个音符吼出,林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和灵魂,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喇叭pro max”失去了混沌灵力支撑,光芒瞬间黯淡,发出几声短路的滋啦声,彻底报废。身后巨大的水晶柱也耗尽了强行激发的能量,符文彻底熄灭,轰然倒塌了一小半,激起漫天烟尘。
啸月第一时间冲过去,用身体垫住了倒下的林野,焦急地用鼻子拱着他。
世界,安静了。
死一般的寂静。
那足以撕裂灵魂、震碎山河的魔音消失了。但它的余韵,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反复回荡的歌词碎片,还在峡谷的峭壁间碰撞、反弹、低语:
“…搞烧烤…香飘飘…”
“…配酒糟…乐逍遥…”
“…活着…输出高…”
碎骨峡,这片被鲜血和杀戮浸泡了无数岁月的死亡之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到极点的死寂。
风停了。
法术的光芒凝固了。
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所有属于战场的声音,都消失了。
峡谷中,无论是狰狞咆哮的魔修,还是浴血奋战的正道修士,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督战金丹,还是蜷缩在角落的炮灰新兵……所有人都如同被最顶级的定身术命中,僵在了原地。
一个正派剑仙,脚下踩着玄奥的步法,手中飞剑化作惊鸿,带着凛冽的杀意,剑尖距离一个魔修高手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剑气的寒芒甚至已经刺破了魔修额头的皮肤,渗出一滴血珠。然而此刻,飞剑就那么悬停在半空,剑仙脸上的杀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呆滞?他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循环着“魔修腿…撒孜然…”的魔性调调。
另一边,那个曾想一斧头劈死林野的巨斧魔修,巨大的战斧高高举起,凝聚的魔能还未散尽,斧刃下方,是一个被吓得面无人色、闭目等死的年轻符修。巨斧魔修那嗜血狂暴的眼神消失了,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着,似乎在空气中努力分辨着什么……是硝烟?是血腥?还是那幻觉般的……烤肉香?他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这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手持骨杖、正在召唤幽魂的魔道法师,骷髅面具下的嘴巴微微张开,凝聚的惨绿色魂火在杖头明明灭灭,忘了下一步的咒语是什么。他空洞的眼眶,茫然地望向高台的方向,那里烟尘弥漫。
一个断了一条手臂、靠着残破盾牌勉强支撑的老兵,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沾血的胡须微微颤抖,目光下意识地在地上那些焦黑的、被音波震碎的尸块上扫过,又迅速移开,仿佛被烫到一样。
连高空中那几艘摇摇欲坠的飞舟,都诡异地悬停住了,甲板上的修士们,如同泥塑木雕。
整个战场,数十万正在生死搏杀的修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杀意,所有的呐喊,都凝固在了这魔音贯耳后的死寂里。
只有那魔性的、带着烤肉香气的歌词碎片,还在峡谷的峭壁间,在凝固的血色薄雾中,在每一个修士嗡嗡作响的脑海里,顽皮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搞烧烤…香飘飘…”
“…配酒糟…乐逍遥…”
风,卷起一片焦黑的、不知是布片还是皮屑的东西,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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