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棺椁内部的震动,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五人心中荡开了巨大的涟漪。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具巨大而邪异的青铜棺椁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胖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意识地又把枪端了起来,枪口对着棺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瞄准一个可能存在的、看不见的威胁,“里头……里头的东西……动了?”
黑瞎子的墨镜也直勾勾地盯着棺椁,受伤的手臂似乎都忘了疼痛,声音沙哑:“妈的……我就知道……这僰侯老儿躺了千年……估计不太安分……”
解雨臣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不一定是‘动’。也可能是内部结构因为刚才我们开门或者温度变化产生的应力释放?或者……某种尚未失效的机关?”他的分析试图理性,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张起灵没有说话,但他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靠近了祭坛,黑金古刀的刀尖微微抬起,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
吴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看了看棺盖上那些考古队留下的暴力撬痕和爆破点,又看了看散落在地的断裂工具。
“考古队当时肯定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或者他们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急切甚至绝望地想要打开它,但最终失败了,或者说……被中断了。”吴邪分析道,目光扫过那些漆黑的勘探设备,“我们必须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但绝不能像他们那样硬来。”
他的目光投向棺盖与棺身连接处那些复杂的凹槽和凸起:“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机关锁。小哥,花儿爷,你们看……”
解雨臣仔细观察后,点了点头:“是一种失传的蛇盘榫卯结构,结合了机关术。硬撬硬炸确实很难打开,除非找到正确的方法,或者……拥有‘钥匙’。”
“钥匙?”胖子一愣,“咱上哪找钥匙去?”
张起灵的目光却落在了棺椁一侧,那里放置着一根长约两米、通体黝黑、顶端雕刻着狰狞蛇首的青铜权杖。权杖沉重地架在一个石座上,似乎是僰侯权威的象征。
他伸出手,并没有去拿权杖,而是握住了权杖的中段,尝试着左右旋转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响从棺椁内部传来。
有门!
张起灵继续尝试,根据榫卯结构的规律和手感,缓慢而精准地转动、推拉、按压着那根沉重的权杖。权杖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钥匙,每一次动作都引动着棺椁内部复杂的机括。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棺椁内部不断传出。终于,在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后,伴随着一声沉重的、仿佛泄气般的闷响,那原本严丝合缝的青铜棺盖,一侧缓缓地向上弹起了一条寸许宽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冰冷的、带着浓烈腐败草药和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从缝隙中猛地逸散出来!
五人立刻后退几步,捂住口鼻,紧张地盯着那条缝隙。
等待了片刻,棺椁内再无其他动静。
张起灵和吴邪对视一眼,两人上前,用工兵铲小心地插入缝隙,合力缓缓将沉重的青铜棺盖向另一侧推开。
棺盖摩擦着棺身,发出沉重刺耳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墓室中格外惊心。穹顶的“星光”照射进逐渐扩大的棺内空间。
当棺内的景象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时,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所有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与骇然。
棺内躺着一具高大的男性尸身,穿着早已褪色但依稀能看出极其华贵的黑色丝帛礼袍,头戴复杂的黄金蛇形冠冕。
然而,这具尸身的面目却狰狞扭曲到了极点!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黑色,紧贴在骨骼上,嘴巴张大到极限,似乎死前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恐惧。而更可怕的是,在他裸露的脖颈、手背等部位,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类似蛇鳞的、灰白色的角质化增生!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十指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微微弯曲,如同鸟爪。
这根本不像一具安详的死者,更像是一个在极端痛苦中发生恐怖变异的怪物!
“这……这就是……‘长生’?”胖子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恶心,“这他妈是变成妖怪了吧?!”
在尸体的双手之间,抱着一根 shorter 的、类似权杖的玉器,而在他的身体周围,还摆放着几件精美的玉琮和玉璧。
吴邪强忍着不适,用工兵铲的柄小心地挑动了一下尸身旁边的一件大型玉琮。玉琮翻转过来,背面竟然刻满了细密的僰国文字!
解雨臣立刻上前辨认,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玉琮上记载……‘永生之酒’并非神赐,而是……剧毒之药。它确实能激发潜能,延缓衰老,但代价是身体逐渐异化,精神癫狂,最终彻底沦为渴望鲜血和毒液的怪物,与蛇无异……所谓‘蛇神降罚’,不过是毒性发作……僰侯……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已无法摆脱……”
他又拿起另一块玉璧,上面刻着更直白的忏悔录:“……黑矅非神,乃世间至毒至邪之畜……吾等以举国之力奉之,以万民之血饲之,所求长生,终是镜花水月……悔之晚矣……”
真相大白!
所谓的“长生”,根本就是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残酷的骗局和可怕的实验!那“永生之酒”是一种能让人产生依赖并发生恐怖异变的毒药!僰侯国用它对内控制臣民,对外威慑敌人,而最终,连它的最高统治者自己也沦为了这邪恶实验的可悲失败品,在这华丽的棺椁中变成了一具不人不蛇的怪物!
“疯了……全都疯了……”吴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真相比任何怪物都让人心寒。
就在这时,胖子在棺椁另一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咦?这有个本子!压在他身子底下了!”
他小心地用工具将那样东西拨弄出来。那是一个皮质封面的现代笔记本,正是考古队常用的那种。笔记本的封面沾染了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污渍。
吴邪心脏狂跳,立刻捡起笔记本,快速翻看。
里面的字迹,属于那个领队的孙教授。前面的记录还比较正常,多是关于发现主墓室、勘探结构的兴奋。但翻到后面,字迹开始变得极度潦草、混乱,充满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x月x日,打开外椁……难以置信……棺椁上的记载……颠覆一切……长生是毒!是诅咒!我们都被骗了!……”
“……x月x日,小陈开始不对劲……总是挠脖子……说痒……我看到他脖子后面起了红点……”
“……x月x日,李娟失踪了……就在墓室里……明明刚才还在记录数据……一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下她的外套……”
“……x月x日,我们都听到了……那种声音……从棺椁里发出的……像是……指甲在挠……”
“……x月x日,他们都变了……眼神不对……在偷偷看我……我必须离开……必须把真相带出去……”
“……它来了……它醒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页甚至被某种利爪般的东西撕扯过。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五人。
考古队不仅发现了真相,他们似乎还……遭遇了更可怕的事情。队员开始出现异常,有人失踪,最后甚至连领队自己也陷入了极致的恐惧和疯狂。
“它来了……它醒了……”胖子喃喃地重复着日记最后一句话,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指的是什么?是这个变成怪物的僰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具躺在棺椁中、面目狰狞、长着蛇鳞的僰侯尸身。
难道……他并没有完全“死”去?
或者,这间宏伟的主墓室里,除了他们和这具棺椁,还存在着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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