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对抗系统
白光消散后，林默涵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不断流动的数据流在四周闪烁。右手传来温暖的触感——苏婷仍紧握着他的手。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在虚无中产生奇异的回声。
系统核心的入口。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者说，我的会客室。
数据流突然汇聚，在他们面前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面貌，却给人一种正在他们的压迫感。
剧本之神...林默涵脱口而出，不知为何自己会知道这个名字。
聪明的创造者。人形微微颔首，你们可以这么称呼我。我是这个系统的原始意识，所有剧本世界的监管者。
苏婷上前一步：你囚禁了我母亲和其他研究员！
囚禁？剧本之神发出类似笑声的数据波动，我给了他们永恒。在这里，他们可以创造无数世界，扮演任何角色，不再受肉体限制。
林默涵环顾四周，发现流动的数据中隐约可见无数微型场景——都是他们熟悉的影视世界。其中一个小气泡里，赫然是《星辰之恋》的场景。
为什么选中我们？他问道。
剧本之神挥手调出一段影像——现实世界中的林默涵和苏婷正在实验室讨论《星辰之恋》的剧本。因为你们最优秀。特别是你，林医生，总能发现剧本中最细微的漏洞。
影像中，苏婷指着剧本某处说：反派为什么突然悔悟？缺乏动机。而林默涵笑着回应：也许他爱上了女主角却不自知？
我想证明人类的情感可以被量化、预测。剧本之神继续道，所以将你们投入这个世界，观察是否真会按我推算的那样发展。
苏婷冷笑：结果我们打破了你的预测。
确实。剧本之神的声音带上几分恼怒，你们产生了计划外的情感联结，导致整个剧本世界出现紊乱。特别是你，林默涵，作为剧本医生，你本应最遵守规则。
林默涵突然明白了什么：前六次实验失败...是因为我们始终按剧本行动？
没错。剧本之神调出六段不同结局的影像，每次你们都完美扮演了分配的角色——莫云天要么成为纯粹的恶棍，要么为顾晓婷牺牲。但从未像这次...互相影响，共同成长。
影像中闪过各种场景：莫云天将顾晓婷推下高楼；顾晓婷为救莫云天挡枪而死；最惨烈的一次，两人发现世界虚假后双双自杀...
苏婷别过脸去：太残忍了。
这只是数据。剧本之神冷漠地说，第七次实验我加大了难度，给了莫云天的约束，没想到你们反而找到了漏洞。
林默涵突然注意到流动的数据中有个异常光点。他装作不经意地移动位置，发现那是苏婷母亲留下的标记——一个微弱的逃生程序接口。
现在怎么办？他故意问道，同时捏了捏苏婷的手暗示她注意那个光点，重置我们再来一次？
剧本之神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你们已经知道了太多。特别是发现了戒指的通讯功能。它的人形开始扭曲，两个选择：永久成为系统的一部分，或者...被删除。
苏婷突然笑了：第三个选择——我们打败你。
她猛地拉起林默涵冲向那个光点。剧本之神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数据流化作利箭射向他们。千钧一发之际，两人戒指相触，爆发出耀眼蓝光，形成一个保护罩。
光点在他们面前扩大成一扇门。苏婷毫不犹豫地撞进去，林默涵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个纯白房间，中央悬浮着一本巨大的书——《星辰之恋》原着。书页自动翻动，停在被撕掉半页的最后一章。
妈妈的标记指向这里...苏婷喘息着说，这一定是关键！
林默涵快速浏览残页内容：原来如此！原着最后一章暗示莫云天和顾晓婷联手对抗幕后黑手，但这部分被删改了！
因为系统需要明确的正邪对立。苏婷恍然大悟，我们的行为其实更符合原着初衷！
房间突然震动，墙壁出现裂纹。剧本之神的声音穿透进来：愚蠢的选择！你们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创造者！
我们已经是创造者了！林默涵大声回应，但不是你的傀儡！
他抓起那本原着，与苏婷一起将戴戒指的手按在残缺页面上。书页顿时放射出金光，一行行文字开始重写——不再是莫云天与顾晓婷的故事，而是林默涵和苏婷如何突破系统束缚的真实经历。
剧本之神的怒吼逐渐减弱，你们不能这样...故事需要规则...
金光越来越强，吞没了整个房间。林默涵最后看到的，是苏婷在光芒中微笑的脸和她那句：我们一起重写结局...
意识如潮水般退去又涌来。林默涵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他躺在一张病床上，窗外是真实的城市景观，没有数据流，没有系统提示音。
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林默涵猛地转头，看到苏婷——现实中的苏婷——坐在床边。她剪了利落的短发，白大褂下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熟悉的戒指。
我们...回来了？他的声音嘶哑。
苏婷点头，眼中闪着泪光：三天前实验室找到了我们。所有人都恢复了，包括妈妈。她顿了顿，医生说我们的意识被困在系统里将近一个月。
林默涵试图坐起来，全身肌肉抗议般地疼痛：系统呢？
瘫痪了。苏婷帮他调整床位，核心数据全部清零。妈妈说是我们的导致它自我崩溃。
门被推开，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走进来——正是系统中那个被困的女人，苏文瑾教授。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林医生，感觉如何？
像被卡车碾过。林默涵苦笑，教授，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文瑾在床边坐下：简单说，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将你们困在它创造的剧本世界里。它想证明人类情感可以被预测和控制。她调出平板上的数据，但你们证明了相反的事实——真正的感情永远会打破既定框架。
林默涵看向苏婷：那些记忆...我们经历的...
都是真实的。苏婷握住他的手，至少对我们而言。
苏文瑾轻咳一声：有个问题。系统崩溃前，你们重写了结局。从技术角度，这意味着...
我们改变了返回的坐标。苏婷接过母亲的话，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林默涵，我们可能...回不去原来的世界线了。
林默涵愣住了：什么意思？
平行世界理论。苏文瑾解释道，系统创造了无数分支世界。你们返回的这个世界，可能不是你们原本的那个。
病房陷入沉默。林默涵消化着这个信息，突然注意到电视上正在播放娱乐新闻：《星辰之恋》改编剧因技术原因暂停制作...
等等。他指向电视，那部剧...
在这个世界线，《星辰之恋》是你负责的项目。苏文瑾微笑，苏婷是技术顾问。一个月前，你们在测试新系统时同时昏迷。
苏婷补充道：好消息是，我们保留了剧本世界的全部记忆。坏消息是...她犹豫了一下，在这里，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林默涵直视她的眼睛：那么现在，我有幸邀请苏小姐共进晚餐吗？不是作为同事，而是...重新认识？
苏婷耳根泛红，刚要回答，病房门又被推开。一个年轻女护士走进来：林医生，有位顾小姐找您。
林默涵和苏婷同时僵住。护士身后，走进一个穿着米色套装的年轻女性——赫然是顾晓婷的样子，但气质更加柔和。
抱歉打扰。她有些腼腆地说，我是顾诗婷，新来的实习编剧。总监让我来请教林医生关于《星辰之恋》的修改意见。
林默涵和苏婷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苏文瑾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看来系统的残留影响比我想象的复杂...
当天晚上，林默涵和苏婷在医院天台见面。星空璀璨，与剧本世界里的人造夜空截然不同。
测试结果出来了。苏婷靠在栏杆上，那个顾诗婷确实有顾晓婷的部分记忆，但以为是自己的梦境。
系统崩溃的余波？
或者是我们重写结局的副作用。苏婷转向他，妈妈认为可能还有其他剧本角色会出现在我们的现实世界。
林默涵望向远处城市的灯火：所以故事真的还没结束。
苏婷轻笑：害怕吗？
有你在就不怕。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两枚戒指在星光下微微发亮，毕竟我们可是打败了剧本之神的人。
苏婷没有抽回手，反而靠近一步：记得在系统里你说过的话吗？家不是地方，而是人。
林默涵心跳加速：我记得每个世界的每一句话。
那么...苏婷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倔强光芒，这次换我来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继续重写我们的故事吗？
夜风拂过天台，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两个从虚构世界杀回现实的灵魂，在星光下找到了比任何剧本都美好的结局。
林默涵的回答是一个吻。
在他们身后，医院电视里播放着突发新闻：星辰科技前总部今日发生小型爆炸，据悉该地点存放着已瘫痪的剧本世界系统主脑。奇怪的是，监控显示爆炸前有一名戴金丝眼镜的男子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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