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效考核带来的“华丽转身”，如同一道耀眼的光环，笼罩在墨尘和云逸身上。甲等优和乙等上的评定，不仅带来了实打实的仙气配额奖励和晋升积分，更带来了无形的资本——领导的信任和同僚的侧目。
老处长现在看墨尘的眼神，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甚至在处务会议上公开表扬，隐隐有将其作为骨干培养的架势。云逸也沾了光，被视作“浪子回头”的典型，虽然依旧不如墨尘受重视，但至少不再是那个被边缘化的角色。
然而，在这看似一片大好的局面下，墨尘内心的警惕之弦却绷得更紧了。他深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尤其是在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惊险的“薅羊毛”行动后，任何过分的张扬，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审视。
“云逸，收起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墨尘在静思林碰头时，毫不客气地敲打道，“考核成绩是好事，但也是双刃剑。我们现在是焦点，任何一点不合常理的举动，都会被放大。”
云逸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讪讪道：“墨哥，我…我就是有点高兴嘛。咱们现在可是处里的红人了！”
“红人？”墨尘冷笑一声，“红人意味着更多的任务，更多的责任，也意味着更多的眼睛盯着你。老处长给你我画的大饼，就是让我们去啃更硬的骨头，处理更棘手的麻烦。你觉得这是好事？”
云逸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挠了挠头：“那…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装病吧？”
“当然不是。”墨尘目光沉静，“我们要利用这份‘信任’，但更要懂得‘蛰伏’。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天河调度枢纽，不是在这基层当什么劳模。”
他拿出那枚记录着《九霄漏洞指南》的玉简，神念微动，将“天河调度枢纽”相关的条目调出，目前还是一片空白。
“天河枢纽的规则更复杂，监管更严密，风险也更大。我们现在这点修为和见识，贸然进去，就是送死。”墨尘沉声道，“所以，蛰伏期的目标很明确：第一，稳固人设，低调行事，不引起额外关注；第二，利用现有权限，收集天河枢纽的一切公开信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提升实力！”
“提升实力？”云逸眼睛一亮，“对！吃了那蟠桃，我感觉瓶颈松动了！要是能再搞点…”
“闭嘴！”墨尘严厉地打断他，“还想搞？上次的隐患还没完全消除！短期内，绝不能再有任何行动！提升实力，靠的是我们自己炼化吸收蟠桃剩余的药力，靠的是新获得的仙气配额，靠的是脚踏实地修炼！”
云逸被训得缩了缩脖子：“是是是，墨哥教训的是。”
“老处长不是给我们派了新任务吗？”墨尘话锋一转，“那个关于废弃仙矿后续产权纠纷的协调会，还有那份需要对接天河枢纽外围运输记录的跨部门报告…这些，就是我们的掩护。”
他指着玉简上的信息：“协调会，需要接触其他部门的仙官，尤其是资源司和地脉司的人。天河枢纽的运输记录，更是直接关联其运作。我们要利用这些‘正当’的公务机会，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建立联系。”
“记住，”墨尘强调，“所有接触，必须纯粹公务化！只谈工作，不谈其他！不要试图直接打探天河枢纽的内部情况，那会立刻引起警觉。我们要观察的，是他们的办事流程、部门间的协作方式、常用术语、甚至是一些公开的排班信息公示栏…任何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都可能有用。”
云逸用力点头：“明白！保证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
“至于修炼，”墨尘继续道，“我们获得了额外的仙气配额，这是光明正大的资源。每天按时去公共修炼区，认真修炼，吸收炼化。不要再去蹭夜班仙气，那点蝇头小利，现在不值得冒险。把蟠桃剩余的药力彻底炼化吸收，争取在下次考核前，修为再上一个台阶。”
“是！”云逸感觉思路清晰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墨尘和云逸如同最标准的模范仙官。墨尘全身心投入到老处长指派的新任务中，那份关于废弃仙矿的后续协调报告，他做得滴水不漏，在跨部门协调会上，他发言条理清晰，数据详实，态度不卑不亢，赢得了资源司一位老仙官的微微颔首。会后，他也只是礼貌地交换了公务玉符的联系方式，便不再多言。
云逸则负责那份对接天河枢纽外围运输记录的繁琐工作。他每天抱着一大堆玉简，在办事处和天河枢纽外围的“信息收发处”之间来回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怨，而是表现得格外认真，甚至主动询问一些记录格式的细节问题，让收发处的小仙吏都觉得他“转性了”。他牢记墨尘的叮嘱，只关注记录本身，从不打听任何枢纽内部的事情，但每次去，他的眼睛都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扫过收发处墙上贴着的各种通知、公告栏里的临时排班表、甚至是一些被随手丢弃的、过期的物资转运流程单。这些看似垃圾的信息，都被他默默记下，回去后详细汇报给墨尘。
墨尘则像一个最精密的处理器，将云逸带回来的碎片信息，与自己通过协调会、查阅公开档案（现在他有了更高的资料查阅权限）获得的信息，一点点拼凑、分析、整合。天河枢纽那庞大而复杂的轮廓，开始在他的《指南》中逐渐显现：主要功能区域划分、基础物资流转流程、常见运输载具类型、与各部门的对接节点、甚至是一些公开的紧急事件处理预案…
同时，两人也严格遵守着修炼计划。每天公务时辰结束，便准时前往公共修炼区，占据一个角落，默默吸收炼化仙气。墨尘将蟠桃剩余的药力一丝丝引导出来，融入经脉，巩固着暴涨的修为，冲击着那道无形的瓶颈。云逸亦是如此，虽然过程缓慢，但根基却比以往扎实了许多。
他们的生活，仿佛回到了最普通、最按部就班的状态。努力工作，努力修炼，不惹事，不出头。那份考核带来的光环，似乎也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渐渐沉淀下来，不再那么刺眼。
然而，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天河调度总署，秘阁之内。
天蓬元帅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份被标记为“持续观察”的简报上。简报汇总了过去一个月的观察数据。
“基层办事处，资源消耗异常波动已趋于平稳，未再出现非常规材料申请。”
“仙官墨尘，绩效评定甲等优，接手处理废弃仙矿纠纷案，表现优异，跨部门协调能力获认可。”
“仙官云逸，绩效评定乙等上，工作态度改善，负责天河枢纽外围运输记录对接，表现尚可。”
数据看起来一切正常。那个叫墨尘的仙官，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努力上进、抓住机会展现能力的普通基层仙官。之前的资源异常，或许真的只是他为了提升自己而进行的、略显笨拙的尝试？
但天蓬元帅的手指，却在那句“负责天河枢纽外围运输记录对接”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负责对接天河枢纽的记录…一个刚刚“开窍”、表现优异的基层仙官，被安排接触与天河枢纽相关的工作…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他无法确定。这点关联太过微弱，甚至算不上疑点。
“元帅，是否解除对该办事处的观察标记？”一位幕僚谨慎地询问。
天蓬元帅沉默了片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直觉有时比数据更可靠。那个牵强的“空冥石粉末”申请理由，始终像一根微小的刺，扎在他的潜意识里。
“暂时保留。”他最终淡淡开口，“观察期延长至下一个考核周期。重点关注其后续资源消耗模式，以及与天河枢纽相关工作的接触深度和…异常信息索取行为。”
“是。”幕僚应下，心中却觉得元帅这次似乎有些过于谨慎了。一个基层仙官，能翻起什么浪？
墨尘并不知道自己再次被纳入了更长时间的观察名单。他此刻正坐在档案库的角落里，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天庭早期星域资源勘探记录”的陈旧卷宗——这是他为了处理仙矿纠纷案而申请调阅的“正当”资料。
他的目光看似专注地扫过那些泛黄的文字和模糊的星图，但神念却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其中隐含的、关于资源分布和运输路线的古老信息，同时，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感知着周围档案架上的其他卷宗标签…
一份被压在角落里的、落满灰尘的玉简，标签上写着《天河枢纽初建期临时排班表及应急预案（已归档）》…
墨尘的心跳，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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