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枢纽的信息洪流依旧奔腾不息,但墨尘和云逸所处的基层角落,却笼罩在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天蓬元帅的“橙色监控”如同无形的蛛网,无处不在,捕捉着他们最细微的波动。墨尘制造的“学术噪音”——那些关于交流机制、丹楼药材、仙网安全的“研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引起了涟漪,却并未动摇天蓬元帅的核心怀疑。
天蓬的“收网”与墨尘的“金蝉脱壳”
天蓬元帅看着幕僚呈上的最新监控报告,墨尘依旧在“不务正业”地研究着那些看似无关的课题,云逸则表现得更加“沉稳”和“努力”。那份关于“星纹钢锭黑市线索”的鱼饵,似乎完全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元帅,目标二人行为模式稳定,无异常波动。‘钓鱼’计划…似乎没有奏效。”幕僚仙官谨慎地汇报。
天蓬元帅的目光落在报告末尾,墨尘最新提交的那份《关于优化基层仙官跨部门交流机制的建议(修订版)》上。在修订版中,墨尘特别强调了“短期轮岗”对提升仙官综合素质的重要性,并“举例”说明:“如能安排基层仙官至天河枢纽信息处、炼丹制药综合楼等核心部门进行短期见习,既能提升技能,又能增进部门协作理解…”
“炼丹制药综合楼…”天蓬元帅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他之前就注意到墨尘对丹楼药材数据的异常关注,现在又在交流建议中特意提及!这绝非巧合!
“他想去丹楼!”天蓬元帅瞬间得出结论,“天河这边查不出破绽,他就想转移阵地!丹楼…那里油水更厚,监管模式不同,漏洞可能更多!”
他立刻意识到,墨尘之前的“学术噪音”,并非单纯的烟雾弹,而是在为下一步行动铺路!利用“交流机制”的规则漏洞,试图名正言顺地进入丹楼!
“绝不能让他得逞!”天蓬元帅心中冷笑。他立刻下令:“驳回墨尘关于‘短期轮岗’的建议!理由:汛期未过,天河枢纽及各部门人力紧张,不宜开展非必要交流活动。同时,以‘天河枢纽汛期工作表现优异,需继续发挥骨干作用’为由,正式发文至基层办事处,将墨尘、云逸二人的志愿者服务期延长至…下一个星河汛期准备期开始!”
这是一个极其强硬的信号!不仅堵死了墨尘利用“交流机制”进入丹楼的通道,更是将他们牢牢钉死在天河枢纽的眼皮底下!下一个汛期准备期?那至少是数十年之后!这几乎等同于无限期监控!
墨尘的“反击”:规则之刃
当老处长将天河总署的正式通知转达给墨尘时,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墨尘啊,天河那边很看重你啊!特意发文要求延长你们的服务期,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好好干!前途无量!”
墨尘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和“感激”的表情,躬身道:“多谢处长栽培!属下一定不负所托!”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冰冷的锋芒一闪而逝。
天蓬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延长服务期,封死去路,这是最直接的打压。但这也在墨尘的计划之内——他需要天蓬的“打压”来制造一个契机!
他回到工位,没有愤怒,没有沮丧,而是立刻铺开玉简,开始撰写一份新的文书。这一次,不再是建议,而是正式申诉!
《关于强制延长志愿者服务期对仙官个人发展权益损害的申诉状》
这份申诉状,墨尘写得字字珠玑,引经据典:
1.
援引《天庭仙官基本权益保障条例》:明确指出仙官享有“平等发展权”和“职业选择权”,强制延长服务期,剥夺了其参与其他部门工作或深造学习的机会,构成实质侵害。
2.
引用《志愿者服务管理细则》:细则规定志愿者服务期以“自愿协商”和“任务需求”为基础,最长不得超过两个标准年(汛期特殊任务可适当延长,但需明确终止时间)。天河总署的“无限期延长”要求,明显违反细则。
3.
强调个人贡献与牺牲:详细列举了墨尘和云逸在汛期工作中的突出贡献(甲等优、乙等上考评)、承担的风险(夜班、高压)、以及由此导致的个人修炼时间被严重挤压、仙途发展受阻的事实。
4.
提出合理诉求:并非要求立刻结束服务,而是要求:1)明确服务期终止时间点(如汛期结束后三个月内);2)在服务期内,保障其每日固定修炼时间(不少于两个时辰);3)在服务期结束后,优先考虑其参与“炼丹制药综合楼基础丹师资格认证培训”的申请(以其“研究药材数据”的经历为支撑点)。
这份申诉状,逻辑严密,依据充分,诉求合理,完全站在了规则的制高点上!墨尘没有哭诉,没有指责,而是用天庭自己制定的规则,作为反击的武器!
他将申诉状提交给老处长,同时抄送了一份给天庭仙官权益保障司(一个相对独立、负责监督仙官权益的部门)。他深知老处长不敢违抗天河总署,但这份申诉状,却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规则之刃!
天蓬的困境:规则的枷锁
申诉状很快被摆到了天蓬元帅的案头。
幕僚仙官脸色难看:“元帅,墨尘此子…太狡猾了!他完全是在利用规则!这份申诉状,句句在理,我们…我们很难反驳!”
天蓬元帅看着那份申诉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他可以用权势压人,但墨尘却把问题上升到了“仙官基本权益”和“规则公平性”的高度!如果强行驳回,不仅会落人口实,还可能引来权益保障司甚至更高层的关注!尤其是在墨尘刚刚获得甲等优考评、表现“优异”的背景下!
“炼丹制药综合楼基础丹师资格认证培训…”天蓬元帅的目光死死锁定这个诉求。这才是墨尘的真正目的!他绕开了“短期轮岗”,直接瞄准了丹楼的“入门资格”!一旦获得认证,就有机会进入丹楼工作或学习!
“绝不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天蓬元帅心中怒吼。但他也明白,直接否决这个诉求,理由同样不充分。墨尘的“药材研究”经历虽然牵强,但勉强算是个理由。
他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回复基层办事处:天河总署尊重仙官个人发展权益。同意在汛期结束后三个月内终止墨尘、云逸的志愿者服务。关于保障每日修炼时间的要求,予以满足。但关于‘优先参与丹楼基础丹师认证培训’的诉求…”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需按丹楼相关规定,自行申请,经丹楼考核通过方可。天河总署无权干预丹楼内部事务。”
这是一个看似让步,实则更深的陷阱!他同意了终止服务期,给了墨尘离开天河的机会。但他把“丹楼认证”的皮球踢给了丹楼!丹楼的门槛极高,考核极其严格,一个基层仙官想通过?难如登天!而且,他特意强调“无权干预”,暗示丹楼可能会受到某种“压力”或“提醒”。
资源枯竭的阴影:蟠桃园的警钟
就在墨尘与天蓬进行着规则层面的终极博弈时,他并未停止对资源枯竭真相的挖掘。他利用新获得的、更高级别的资料查阅权限(作为甲等优仙官和“受害者”身份争取到的),深入研究了《天庭珍稀资源储备与消耗白皮书(非密级摘要版)》。
这份摘要版信息有限,但墨尘通过交叉比对历史数据,发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规律:几乎所有顶级资源(星辰砂、虚空晶髓、九幽寒铁)的“探明储量增长率”,在过去千年里呈现断崖式下跌!而“理论可开采年限”的估算值,也在不断下调,且下调幅度远超“开采技术进步”所能解释的范围!
更让他震惊的,是一份夹杂在后勤报告中的、不起眼的附件——《蟠桃园母树根系活力监测季报(摘要)》。报告显示,母树核心根系的“先天乙木本源”浓度,在过去三百年里持续缓慢下降,虽然幅度极小,但趋势明确!报告给出的建议是:“适度减少挂果量,优化养分供给,确保母树本源不衰。”
“减少挂果量…”墨尘看着这几个字,心中一片冰凉。这与之前发现的“结果量下降”记录完美印证!连维系天庭根基的蟠桃母树,都开始出现本源衰退的迹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资源紧张”,而是整个仙界生态根基在动摇!
他几乎可以断定,天庭高层早已知道真相,并且正在采取一系列措施来延缓枯竭:控制分配、回收利用、减少顶级资源产出(如蟠桃)、探索替代方案…而他们这些底层仙官,不过是棋盘上最后被牺牲的棋子。
云逸的觉悟与誓言
墨尘将资源枯竭的严峻形势和蟠桃母树的监测报告(隐去来源)告诉了云逸。
云逸听完,沉默了许久,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深深的凝重和一丝…决绝。
“墨哥,”他抬起头,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以前只想着捞点好处,活得舒服点。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仙界,就是个快要沉没的大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早就准备好了救生艇,而我们…就是被留在船上等死的!”
他握紧了拳头:“我不想死!更不想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等死!你说得对,丹楼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那里或许有续命的丹药,有替代的法子,甚至有…真相!我云逸,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这一刻,云逸真正完成了从“投机者”到“同行者”的蜕变。他的觉悟,源于对死亡的恐惧,也源于对不公的反抗。
目标的锁定:基础丹师认证
天蓬元帅的回复很快传达下来。墨尘看着那份回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天蓬的意图他很清楚:放开手脚让你去闯丹楼,但设置一道你几乎不可能跨过的门槛。
“基础丹师资格认证…”墨尘低声自语。这确实是一道难关。丹楼独立性强,门槛极高,认证考核以严格和淘汰率高着称。一个毫无炼丹背景的基层仙官想通过?希望渺茫。
但这正是墨尘计划的一部分!他从未指望天蓬会轻易放行。他要的就是这个“自行申请,考核通过”的机会!只要规则允许申请,他就有办法在规则内找到缝隙!
“云逸,”墨尘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的新目标,就是拿下‘基础丹师资格认证’!这是进入丹楼的敲门砖!”
“啊?认证?”云逸傻眼了,“可…可我们连丹炉都没摸过啊!”
“不会,可以学。”墨尘语气平静,“规则只要求通过考核,没规定必须从哪里学。而且,认证考核的内容是公开的。”
他立刻调出《炼丹制药综合楼基础丹师资格认证考核大纲(公开版)》,上面详细列出了考核项目:
1.
理论考核: 《基础药材辨识与药性通解》、《丹火控制原理》、《基础丹方解析与配伍禁忌》、《丹炉结构与养护》。
2.
实操考核: 成功炼制三种指定基础丹药(如:辟谷丹、清心散、止血膏),成丹率、品质需达到标准。
“理论部分,我们可以自学。”墨尘快速分析,“药材辨识和药性,我有之前研究的数据基础。丹火控制、丹方解析、丹炉结构…这些知识,公共资料库里有足够的基础典籍。难点在于实操!我们没有丹炉,没有材料,更没有老师指导!”
云逸听得头大如斗:“这…这怎么搞?难道去偷丹炉?”
“不。”墨尘摇头,“我们要‘借’。”
“借”势:规则内的修炼资源
墨尘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规则。
《天庭基层仙官修炼资源保障条例》规定:“仙官享有利用公共设施进行修炼的权利。公共炼丹房在非高峰时段,经申请批准,可对具备基础炼丹知识的仙官开放使用(需自备材料)。”
“公共炼丹房!”云逸眼睛一亮,“办事处后面好像就有一个!不过…那地方破破烂烂的,听说地火都不稳,而且申请很麻烦,还要‘具备基础炼丹知识’…我们怎么证明?”
“知识可以学,证明可以考。”墨尘早已想好对策,“丹楼认证的理论考核是公开的,我们可以先自学理论,然后申请参加丹楼组织的‘理论预考’。只要通过预考,就能拿到‘具备基础炼丹知识’的证明!有了这个证明,我们就能申请使用公共炼丹房!”
“理论预考?难吗?”云逸心虚地问。
“再难,也比实操容易。”墨尘眼中充满自信,“而且,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卷终:新的战场
基层办事处的仙晶灯下,墨尘铺开了《基础药材图谱》,云逸则抱着一本厚厚的《丹火控制入门》,两人如同最刻苦的学子,开始了全新的“修炼”。
窗外,天河枢纽的巨大虚影在仙云中若隐若现,天蓬元帅的目光仿佛仍穿透虚空,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但墨尘知道,他与天蓬在天河舞台上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他成功利用了规则,为自己赢得了离开的机会和争取新目标的资格。
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丹楼的门槛、认证的难关、资源的匮乏、以及天蓬可能暗中施加的阻力…但墨尘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轻轻抚摸着《基础药材图谱》上“凝露草”的图样,仿佛触摸到了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炼丹制药综合楼…”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你的羊毛,我薅定了。”
第一卷《九霄漏洞指南》的故事,在墨尘与云逸埋头苦读丹道典籍的画面中,缓缓落下帷幕。而一场围绕丹炉与火焰展开的、更加惊心动魄的智斗,即将在第二卷的篇章中,熊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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