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几分清冽,却吹不散红旗生产大队作坊里的热气。青砖垒砌的作坊被隔出一间十来平米的净室,白石灰粉刷的墙壁亮得能映出人影,屋顶悬着两盏崭新的马灯,玻璃灯罩擦得一尘不染,暖黄的光洒在锃亮的陶盆、竹筛上,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米香与蔬果甜意。林晚秋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蓝布罩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光洁的手腕,正站在石磨旁,手把手教新来的女工李桂枝磨米粉。
“力道要匀,磨盘转得慢些才细,你看这米粉,得像筛过的白面似的,一点颗粒都不能有。”林晚秋握着李桂枝的手,推着磨杆缓缓转动,石磨缝隙间渗出的米浆细腻如乳,顺着磨盘凹槽流进下方的陶盆里,泛着莹润的光泽。李桂枝是隔壁大队的寡妇,家里有个三岁的娃,前些天听说林晚秋的作坊招女工,揣着两个窝窝头就来了,此刻听得格外认真,额角渗出的细汗都顾不上擦,只连连点头:“林掌柜的,我记着了,一定磨得细细的,娃吃着才不卡喉咙。”
净室外的院子里,沈廷舟正指挥着两个壮实的汉子往马车上搬木箱。木箱是新打的,边角用铁皮包着,上面用红漆写着“沈家婴幼儿辅食”,下面还缀着一行小字“净含量一斤,生产日期十月初六”。每只箱子里都垫着油纸,码得整整齐齐的油纸袋散发着南瓜、胡萝卜的甜香,袋口用细麻绳系着,还别着一张小小的红纸,上面印着简单的喂食说明——这是林晚秋昨晚熬夜画的,用炭笔描了南瓜、胡萝卜的模样,连“每日两顿,温水调服”都写得工工整整。
“轻点放,别磕着了。”沈廷舟伸手扶了扶即将滑下来的箱子,指尖触到木箱上微凉的铁皮,想起昨天去县城时的情景。医院的张院长拉着他的手,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说这几天儿科病房的哭声都少了,之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娃,吃了三天南瓜米粉泥,脸颊都透着点粉了。还有供销社的王主任,在柜台前追着他问能不能多供些货,说昨天有个老太太从乡下赶过来,没买到辅食,站在供销社门口抹眼泪,说孙子在家天天闹着要“沈家的甜糊糊”。
“廷舟,都装好了吗?”林晚秋从净室里走出来,顺手摘了头上的白布帽,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发梢还沾着点米粉的白末。她走到马车旁,掀开一只木箱的盖子,拿起一袋胡萝卜米粉泥,对着光看了看,油纸袋里的粉末细腻均匀,没有一丝结块。“这批货得赶在晌午前送到医院,张院长说今天有几个外地来的医生要考察,正好让他们尝尝咱们的辅食。”
沈廷舟伸手替她拂去发梢的米粉,指尖碰到她微凉的耳垂,轻声道:“放心,赶车的老周是咱们大队的,路熟得很,误不了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眼底满是心疼,“你这几天都没睡好,等这批货送出去,你在家歇半天,作坊的事有我呢。”
林晚秋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歇什么,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没听王主任说吗,供销社的货都断了三天了,昨天还有人托关系找到家里来,想预订下个月的辅食。咱们得趁着这股劲,把名声打出去。”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沈念安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小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哒哒”的响。
“妈妈!爸爸!”沈念安跑到林晚秋身边,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今天学堂的李老师问我,你做的辅食能不能多送些到学堂,说班里有几个同学总饿肚子,吃了我的辅食,上课都不打瞌睡了。”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袋,里面还剩小半袋菠菜鸡蛋羹,“你看,这是我给小花留的,她昨天说爱吃,今天我特意多带了些。”
林晚秋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指尖蹭过他额前柔软的碎发——这头发比去年黑亮了不少,再也不是从前那副枯黄稀疏的模样。她想起刚重生时,念安瘦得像根芦柴棒,连半碗玉米糊糊都咽不下,如今却能蹦蹦跳跳地去学堂,还会主动把辅食分给同学,心里就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好啊,等周末妈妈做些新的辅食,你带到学堂去,分给同学们吃。”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念安,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可不能因为帮妈妈的忙,耽误了功课。”
沈念安用力点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妈妈你放心,我昨天的算术题都做对了,李老师还夸我呢!等我上了小学,一定考第一名,让你和爸爸都高兴。”他说着,转身就去帮沈廷舟搬木箱,小大人似的踮着脚,用尽全力推着箱子,脸上满是认真。
林晚秋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欣慰。她站起身,目光望向作坊的方向,净室里的女工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刘大姐坐在竹筛旁,仔细筛着磨好的米粉,筛下来的粉末如雪般落在陶盆里;周大哥的媳妇正把蒸熟的南瓜捣成泥,木槌敲在陶碗里,发出“咚咚”的响;就连之前总爱偷懒的张兰,此刻也正坐在桌边,认真地给油纸袋系麻绳,手指翻飞间,麻绳打得结又整齐又结实。
“晚秋,你看这是今天的账本。”负责记账的老会计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蓝布封面的账本,翻开的那一页上,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这是供应医院的两百斤,每斤八毛钱;供销社的五十斤,每斤七毛五;还有零散卖给乡亲们的,一共二十斤,每斤七毛钱。算下来,这三天的收入,比咱们之前做酱菜一个月的收入还多呢!”
林晚秋接过账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满是激动。她想起刚开作坊时,手里只有几块钱,连买盐的钱都要算计着花,如今却靠着辅食,让作坊有了新的盈利点,还能带动这么多乡亲一起赚钱。“王大爷,您把账本收好,等月底咱们结账,给大家都发奖金。”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您跟李桂枝说一声,她家里困难,这个月的工资先给她预支一半,让她给娃买点营养品。”
王大爷笑着点头:“你这孩子,就是心善。我这就去跟她说,保准她高兴。”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向作坊走去,嘴里还哼着小曲,声音里满是欢喜。
没过多久,赶车的老周就赶着马车出发了。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响,木箱里的辅食随着马车的颠簸,偶尔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却像是最美妙的乐曲,在秋日的阳光下回荡。林晚秋站在院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回到作坊。
净室里,刘大姐正拿着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石磨,看到林晚秋进来,笑着说:“林掌柜的,刚才李桂枝跟我说,她娃吃了咱们的辅食,昨天晚上居然自己主动吃饭了,以前都得她喂半天呢。”
“可不是嘛,”周大哥的媳妇也凑过来说,“我娘家侄女,之前总爱生病,吃了咱们的胡萝卜米粉泥,这半个月都没感冒,我嫂子还托人来问,能不能多买些回去。”
林晚秋听着大家的话,心里暖暖的。她走到陶盆旁,拿起一把勺子,舀了一勺刚磨好的米粉,放在鼻尖闻了闻,米香纯正,没有一丝杂味。她想起空间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真空包装的大米、小米,新鲜的南瓜、胡萝卜、菠菜,还有优质的鸡蛋和奶粉,这些都是她能在这个年代做出优质辅食的底气。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用这些辅食,帮助更多像念安一样营养不良的孩子,让他们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大家加把劲,争取今天再做五十斤辅食,送到供销社去。”林晚秋拿起围裙,重新系在身上,“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就给作坊添台新的石磨,再请两个女工,到时候大家就不用这么累了。”
“好嘞!”工人们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干劲。净室里的马灯依旧亮着,暖黄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石磨转动的声音、木槌捣泥的声音、女工们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充满生机的乐曲,在秋日的作坊里久久回荡。
傍晚时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余晖洒在作坊的青砖墙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沈廷舟从县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张院长说,外地来的医生尝了他们的辅食,都赞不绝口,还问能不能把辅食推广到市里的医院去;供销社的王主任也说,要跟他们签订长期供货合同,每个月供应两百斤辅食,还愿意把柜台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的辅食。
“晚秋,咱们的辅食要卖到市里去了!”沈廷舟走进院子,脸上满是兴奋,他握住林晚秋的手,指尖带着外面的凉意,却让她觉得格外温暖,“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吃到咱们做的辅食,咱们的作坊也会越来越好。”
林晚秋笑着点头,目光望向正在院子里写作业的沈念安。夕阳的余晖洒在儿子的脸上,他正握着铅笔,认真地写着算术题,小眉头微微蹙着,像个小大人似的。林晚秋知道,再过不久,念安就要上小学了,她要努力把作坊做得更好,给儿子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让他能安心读书,将来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妈妈,爸爸,你们看我写的字!”沈念安举起作业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上面的数字写得工工整整,没有一个错字。“李老师说,我要是保持这个水平,上小学肯定能当班长!”
林晚秋接过作业本,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念安真厉害,妈妈相信你,上了小学一定能考第一名,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你。”她顿了顿,又道,“等周末,妈妈带你去县城买新书包和新铅笔,给你准备上小学的用品。”
沈念安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谢谢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和爸爸的期望。”他说完,又跑回院子里,继续写作业去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灯笼被点亮,橙红的光笼罩着整个院子,温馨而美好。林晚秋和沈廷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儿子认真写作业的身影,心里满是幸福。作坊里的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净室里的马灯还亮着,映得窗户纸泛着暖黄的光。
“廷舟,你说咱们的辅食以后会不会卖到更远的地方,比如省里、京城?”林晚秋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憧憬。
沈廷舟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会的,肯定会的。你的手艺这么好,咱们的辅食质量又有保证,只要咱们坚持下去,一定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的辅食,让更多的孩子能吃到营养健康的辅食。”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念安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咱们要给他攒够学费,让他能一直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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