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破旧的屋檐下,林花花从林屠夫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沐雪,轻声说道:“叔,我来吧。”她动作麻利地解开沐雪身上湿冷的衣物,手指触到那冰凉的肌肤时,心头不由得一紧。
“小惠,快把干净衣服拿来!”林花花一边忙碌,一边催促道。
“来了!花花姐,沐雪姐不会有事吧?”萧惠带着哭腔问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她心中,沐雪是除了家人外最亲近的人。沐雪总是活力四射,天不怕地不怕,村里的长舌妇没一个没被她骂过。就连村里的男孩子也比不过她,上山爬树、下水摸鱼,村头村尾从没见她怕过谁。可如今,她却像一片枯叶般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哭什么?她那么能折腾的人,哪会轻易倒下!”林花花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快来搭把手,她身上太僵硬了!扶稳了,对,就这样!”
尽管是大冬天,林花花却忙得满头大汗。帮沐雪穿好衣服后,她让萧惠去生一盆火,准备帮沐雪烤干头发。趁着萧惠离开的空档,林花花伸手探了探沐雪的心口,确认还有心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轻轻解开沐雪如墨般的长发,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楚。她忍不住掐了沐雪一把,带着哭腔骂道:“叫你逞能!这下好了,命都快没了!要是真死了,你就只能去那边当小霸王了!”
萧惠端着火盆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花花姐,你这是……其实你还是喜欢沐雪姐姐的,对吧?”
林花花瞪了她一眼,嘴硬道:“谁喜欢她?整天像个野小子似的,粗鲁得很!”可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自己对沐雪的喜爱早已超过了亲弟弟。沐雪那种炽烈的感情和无条件的维护,就连她的家人都未曾给过。
“姐,你撒谎!”萧惠撇撇嘴,“我就觉得你是喜欢沐雪姐姐的。”
两人一边为沐雪烤头发、暖手暖脚,一边低声聊着。屋外,林屠夫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到来。若不是萧山的父亲告诉他萧山已经去请大夫了,他恨不得亲自跑去把老大夫背来。
林屠夫还没等到大夫,却见萧惠端了火盆进屋,估摸着沐雪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走进里屋,仔细检查了一下沐雪的情况,确认她还有心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沐雪紧闭的双眼依旧让他心头沉重。
村里的乡亲们陆续送来了一些补品,虽然不多,但在那个连温饱都难以保证的年代,这些鸡蛋、糖块已是他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心意。林屠夫连连道谢,随后拉过萧山的父亲萧景泰,低声说道:“萧兄,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乡亲们。这钱你拿着,等会儿帮忙安排一下饭食,我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说着,他解下钱袋递给萧景泰。
不久后,萧山带着老大夫匆匆赶到。老大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林屠夫拉进了沐雪的屋子。
“诶,诶,慢点!老头子我快累死了!”老大夫喘着粗气抱怨道。
“对不住,实在是我闺女情况危急……”林屠夫满脸愧疚。
老大夫哼了一声,指挥林花花和萧惠将沐雪在床上放好,随后开始仔细检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将林屠夫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她溺水时间太长,加上寒气入体,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大脑可能受损,醒来后精神可能会有些异常。内脏也有损伤,以后会经常咳嗽,身体大不如前。至于生育……恐怕也会受影响。我先开几服药,至于后续,就看她的造化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屠夫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麻木地走到沐雪床边,握住她的手,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手指滑落。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沐雪的名字,声音中满是绝望与不舍。
林花花和萧惠见状,心中也涌起一阵酸楚。她们默默退出房间,去找老大夫拿药方,准备熬药。
沐雪在昏暗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眷恋与悲痛,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安慰他。
“沐雪!雪儿,我的闺女,醒来看看爹爹好吗?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爹为你撑腰!只求你别离开我……”林屠夫的哭声让沐雪心头一颤。
“别哭……”沐雪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随即感到一股暖流席卷全身,疼痛迅速消退,脑海中涌现出无数陌生的记忆。
林屠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闺女,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沐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难道老天可怜她上辈子孤苦无依,这辈子给了她一个父亲?
她的沉默让林屠夫慌了神:“闺女,别怕,爹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沐雪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份亲情,不正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吗?她眼巴巴地望着林屠夫,心中暗暗发誓,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就一定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爹,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沐雪哽咽着说道,仿佛要将上辈子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
林屠夫听着女儿的哭诉,心如刀绞。他紧紧握住沐雪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沐雪的情绪渐渐平复,最终带着泪痕沉沉睡去。
屋外,寒风依旧呼啸,但屋内却弥漫着一丝暖意。林屠夫守在床边,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沐雪的脸庞。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将只为这个女儿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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