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油灯焰心微微爆了个灯花,将我从那份刚刚绘制完毕的护航路线图上短暂地拽了出来。揉了揉发涩的眼角,窗外是沉沉的、带着寒意的夜色,但团部里却涌动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踏实的热流。
这热流,一部分来自角落里那新砌的、砌得有些粗糙但厚实无比的壁炉——这是用上交海外捐款后,总部特意批给我们团部用以改善指挥环境的一部分经费修的。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内心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这种安定,在以往缺医少药、看着伤员因感染和高烧在痛苦中挣扎时,是绝不敢奢望的。
“老陈,还没歇着?” 傅水恒团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走进来,搓着手凑到壁炉边,脸上虽带着连日部署护航任务的疲惫,眼神却是清亮的。他目光扫过我摊在桌上的地图,点了点头,随即落到我手边另一份刚刚由通讯班送来的、盖着总部卫生部大红印章的文件上。
“总部批下来的第二批药品和医疗器械清单到了,”我拿起那份文件,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还要全。奎宁、磺胺、止血纱布、手术器械……甚至还有两台战地手术用的无影灯和消毒锅。”
傅水恒接过清单,就着油灯的光,一行行仔细看着。他看得极慢,手指在某些药品名称上轻轻划过,仿佛能透过纸背,触摸到那些能挽救生命的实物。半晌,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将那页纸轻轻放在桌上,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好啊……真好。” 他喃喃道,声音有些沙哑,“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很多战士……就能活下来了。”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我心湖,激起层层波澜。我们都见过太多原本不该逝去的生命,因为一颗子弹的感染,一次疟疾的发作,或是一场并不复杂却因缺乏器械而无法进行的手术,就那样在眼前消逝。那种无力感,是每个带兵之人心中最深的痛。
而此刻,这份痛楚,正被来自上级的、及时而有力的关怀,以及……那个神秘“系统”悄然无声的支撑,一点点抚平。
就在我们将海外侨胞捐助的首批外汇和物资悉数上交,并得到副总指挥高度赞赏、组建护航队的命令下达后不久,那个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系统”界面,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深处。没有预兆,没有声音,只有简洁的文字提示,伴随着积分到账的轻微震动感——
【检测到宿主所属作战单位‘独立团’达成隐藏成就:‘胸怀全局,渠道初开’。成功构建并上交战略性海外支援渠道,显着提升我方抗战潜力与国际影响力。】
【奖励积分:8500点。】
【开放特殊兑换列表:‘战地医疗强化模块(初级)’。】
八千五百点!比我之前完成任何一次战术任务获得的积分都要多得多。而且,开放的是医疗强化模块!我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将意识沉入那片虚幻的界面。列表里罗列的东西,让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高效抗生素(针剂\/片剂)、破伤风抗毒素、血浆代用品、成套战地外科手术器械包、便携式高压消毒器、甚至还有简易的验血设备和血型鉴定试纸……这些东西,有些在总部拨付的物资清单里能看到类似的,但系统提供的,明显更精良,更便携,效果描述也更为惊人。
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用积分直接兑换,不受外界封锁和运输风险的影响!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大部分积分投入了进去。兑换过程无声无息,选择的物品仿佛凭空出现在我指定的、由绝对可靠的警卫排战士看守的团部秘密仓库角落。当我带着傅水恒和傅必元走进那间原本堆放杂物的土坯房,看着那些码放整齐、散发着金属冷光和药品特有气息的箱子时,傅必元政委猛地摘下了眼镜,用力擦拭着镜片,嘴唇翕动着,半天才发出声音:“这……陈川,这些东西……你从哪里……?”
我无法解释系统的存在,只能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沉声道:“政委,团长,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那些在海外有些特殊关系的‘朋友’吗?这是他们通过另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送来的第一批专业医疗援助。为了安全,具体细节恕我不能多言。”
傅水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但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走上前,打开一个装着手术器械的箱子,拿起一把闪着寒光、造型精致的手术剪,在手里掂了掂,又轻轻放下。他环顾着这满屋子的“希望”,重重一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晃了一下:“老陈,我不管你这朋友是天上来的还是地下钻的,能弄来这些,就是咱们独立团,是咱们整个八路军的大恩人!”
傅必元也重新戴好眼镜,镜片后的眼眶有些发红,他用力点头:“对!大恩人!水恒,老陈,我看,咱们的战地医院,必须立刻扩大规模!总部派来的医疗队不是已经到了吗?加上这些宝贝,我们要把这医院,建成咱们太行山区最好的!不,是整个敌后最好的!”
他的话音里带着一种哽咽般的豪情。上级的关怀与“系统”的奖励,在这一刻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与叠加。总部拨付的物资,解决了“有无”和基础保障的问题;而系统兑换的这些超越时代的药品和器械,则带来了“质变”和跨越式发展的可能。
说干就干。独立团战地医院的扩建工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展开了。地点选在了驻地后方一个更为隐蔽、靠近水源、且有多条撤退路径的山坳里。全团能动用的力量都投入了进来。战士们砍伐木材,搭建更为宽敞、坚固、甚至尝试着开了玻璃窗(用缴获的透明玻璃纸替代)的病房和手术室;各村支援的民工队伍,帮着平整土地,挖掘防空掩体和排水沟;妇救会组织妇女们赶制消毒过的棉被、床单和绷带。
总部派来的医疗队,由一位姓张的中年医生带队,他曾在北平的大医院工作过,经验丰富。当他看到我们仓库里那些系统出品的器械和药品时,这位一向沉稳的张医生也禁不住失态了。他拿着那套泛着冷蓝色幽光的不锈钢手术器械,手都在微微发抖,反复摩挲着,嘴里不住地念叨:“好器械,真是好器械啊……这做工,这材质,比我在协和见过的还好……有了它们,很多过去不敢做、不能做的手术,现在都有把握了!”
他又拿起一小瓶系统标注为“广谱抗生素”的白色药片,仔细看着上面完全不懂的英文说明(系统自动生成的伪装),眼神里充满了惊叹与疑惑:“这种药……陈参谋长,恕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但根据您提供的说明,其对多种细菌感染都有奇效……若真如此,这将是划时代的!能救回多少因伤口感染而牺牲的同志啊!”
我无法向他解释这药的真正来历,只能含糊地表示,这是海外最新的研究成果,通过特殊渠道才弄到的极少数量,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医生虽然满腹疑团,但作为一位真正的医者,他对能拯救生命的药物有着本能的信任和渴望,郑重地将那小瓶药锁进了特制的药柜里,钥匙亲自保管。
医院的架子迅速搭了起来。划分了门诊区、重伤病房、轻伤病房、隔离病房(主要收治疟疾等传染病号)、手术区以及消毒供应区。那两台系统兑换来的便携式高压消毒器和无影灯,成了手术室的“镇室之宝”。原本只能依靠自然光和马灯进行手术的医生们,第一次在稳定、无阴影的光线下,清晰地看到了伤处的每一个细节,手术的精准度和成功率直线上升。
变化是立竿见影的,并且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为载体,清晰地呈现在全团面前。
首先受益的是一营三连的老班长,赵大脚。他在一次小型伏击战中,被鬼子的一颗手榴弹炸伤了小腿,胫骨开放性骨折,伤口污染严重。按过去的处理方式,清创、包扎,能扛过感染发烧就算命大,那条腿多半是保不住了,甚至可能因败血症牺牲。但这次,他被紧急送到了扩建后的战地医院。
张医生亲自操刀,在无影灯下,用那套系统兑换的精良器械,为他进行了彻底的清创和骨折复位手术。手术中,使用了系统提供的麻醉剂和止血材料,过程异常顺利。术后,当天就开始服用那种“广谱抗生素”。
几天后,我去医院视察时,赵大脚正靠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很好,见到我就要挣扎着起来敬礼。我赶紧按住他。“参谋长!”他抓着我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张医生说,俺这腿……能保住!能保住啊!俺还以为,这辈子就得拄着拐杖了……俺还能打仗!还能跟着团长、参谋长打鬼子!”
他看着自己那条被石膏固定着、但显然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伤腿,眼圈红了。周围的伤员们也纷纷附和,他们有的是枪伤,有的是炮伤,都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救治。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重返战场的渴望,弥漫在整个病房里,形成一股强大的、鼓舞人心的力量。
另一个显着的变化发生在应对疾病,尤其是疟疾上。总部拨付的奎宁数量有限,而系统兑换的、效果更强、副作用更小的抗疟药(系统标注为“高效氯喹”),成了关键时刻的“王牌”。警卫连有几个战士在护送任务中染上了疟疾,高烧不退,打摆子打得厉害,用了奎宁效果不明显。在请示了团领导后,张医生给他们用上了“高效氯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们的体温降了下来,寒战停止了,苍白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不仅独立团的伤员病号得到了有效救治,附近活动的兄弟部队,乃至一些地方游击队,在遇到重伤、难治的伤员时,也会想方设法往我们这里送。独立团战地医院的名声,随着一次次成功的手术,一例例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生命,迅速在太行山区传开。
傅必元政委负责医院的政工和后勤保障,他往医院跑得最勤。每次从医院回来,他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跟我们说起医院里的情况,语气也愈发感慨。
“你们是没看见,”有一次团部开会前,他端着搪瓷缸子,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三团那个被鬼子迫击炮炸伤肚子的小战士,肠子都流出来了,送来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张医生带着人做了五个时辰的手术,愣是给缝回去了!用的就是老陈你弄来的那种细得像头发丝一样的缝合线和那种神奇的药。今天早上我去看,那小家伙都能喝点米汤了!放在以前,这……这想都不敢想啊!”
他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某种近乎神圣的光芒:“还有那个得‘绞肠痧’(急性阑尾炎)的县大队干部,以前得了这病,基本就是等死。张医生给他开了刀,切掉了一小段坏死的肠子(他指的是阑尾),几天功夫,就能下地走动了!老百姓都在传,说咱们独立团医院来了神仙,能开膛破肚治病哩!”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却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哽咽:“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一个个被从鬼门关拉回来……我这心里……这心里头,热乎啊!咱们当初决定把外汇和物资上交,值!太值了!总部没有忘了咱们,给咱们派来了最好的医生,拨来了最急需的药品。还有老陈你那些……‘朋友’,”他看向我,目光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感激,“他们送来的,不是东西,是命!是咱们战士的命,是咱们革命的本钱啊!”
傅水恒团长沉默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没有像傅政委那样情绪外露,但他那双看过太多生死、惯常冷峻的眼睛里,此刻也闪烁着一种温暖而坚定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就是力量。能让战士们少流血、少牺牲,这就是我们带兵的人,最应该争取的力量。医疗水平的飞跃,救回来的不只是生命,更是战斗力,是信心,是民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医院所在山坳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夜幕。“告诉张院长,有什么困难,团部尽全力解决。药品,特别是老陈弄来的那些特效药,要严格管理,用在刀刃上。我们要让每一个来到独立团的战士都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救他,让他活下来,健康地回到战斗岗位上去!”
“是!”我和傅必元同时应道。
我知道,上级组织有条不紊的物资调配和人才支持,与系统那超越时代、精准高效的积分奖励,共同铸就了这次独立团医疗水平的跨越。这是一种深沉的人文关怀,它不张扬,却体现在每一卷洁白的纱布上,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上,每一片挽救生命的药片上,体现在每一个被治愈的伤员重新焕发光彩的眼神里。
这种关怀,化为了独立团官兵心中最坚实的底气。当他们高喊着“冲锋”扑向敌阵时,心中知道,即便负伤,身后也有一个能托住他们生命的地方。这种信念,比任何激昂的口号都更能激发勇气,凝聚力量。
夜色更深了,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啪的轻响。我收起桌上的地图和文件,准备休息。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医院方向换岗哨兵的脚步声,轻快而稳定。
在这片被战火灼烧的土地上,生命的韧性,与拯救生命的力量,正在悄然生长,如同石缝间倔强滋生的新绿,预示着严冬之后,必将到来的春天。而我能感觉到,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代表积分的数字,似乎在随着独立团整体实力和影响力的提升,以一种缓慢但持续的速度,悄然跳动着。下一次的“奖励”,又会是什么呢?我隐隐期待着,但更清楚,脚踏实地走好当下的每一步,救治好眼前的每一个伤员,才是对这份跨越时空的关怀,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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