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抽丝剥茧，初露端倪
“毒非彼毒，意在沛公。小心甜言蜜语。”
这十三个字如同鬼魅，在林凡脑中反复盘旋。纸团被小心收好，上面的信息却像烙印般刻在他的思绪里。下毒之事，果然不是简单的报复或破坏，而是冲着他，或者他背后的九王爷来的。“沛公”所指，再明显不过。而“甜言蜜语”，是直指陈博士温和的谈吐，还是另有所指，比如……赵姑娘那看似天真烂漫的言行？
铺子内外，仿佛每一道阴影里都藏着窥探的眼睛。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需要逻辑，需要从这团乱麻中，找出那根可以牵引的线头。
首先，是下毒本身。对方选择在糖里下毒，而非立刻致命的毒药，说明目的并非制造轰动性命案（那会引来官府严查，对谁都不利），而是制造事端，破坏点心铺子的信誉，进而打击林凡，或者借此试探、警告九王爷。毒性轻微，更像是一种“提醒”或“挑衅”。
其次，是下毒的方式。翻墙而入，说明对方对铺子布局有一定了解，但可能无法轻易收买铺子里的人（否则直接投毒更隐蔽），或者不想留下直接关联的线索。那截粗糙的黑色布条，是唯一的实物线索。
最后，是那两张警告。赵姑娘的口头警告和神秘纸团，内容相关，但语气和传递方式迥异。赵姑娘是明示，纸团是匿名；赵姑娘提醒“小心糖”，纸团则点出“意在沛公”和“甜言蜜语”。这是同一阵营的两次示警，还是不同阵营的相互博弈？
林凡将目标锁定在几个可能性上：
1. 太子势力：可能性最大。他们有动机（打击九王爷羽翼），有能力（专业监视），也可能用这种阴损手段。
2. 其他王府或朝中敌对势力：九王爷并非没有政敌，可能有人想借机生事。
3. 王霸或其背后残余势力：虽被震慑，但难保没有铤而走险或被人当枪使的可能。
4. 神秘的第三方：比如对“雪盐”仍未死心的势力。
理清思路后，林凡决定主动出击，不能坐等对方再次出招。他有两个突破口：一是那截布条，二是赵姑娘。
布条线索渺茫，但他还是让小七拿着布条（小心不留下指纹），去南城最底层的成衣铺、裁缝店甚至乞丐聚集地悄悄打听，看有没有人认得这种布料或见过类似衣着的人。这如同大海捞针，但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至于赵姑娘，她上次的出现和警告绝非偶然。林凡判断，她即便不是友方，至少目前也不是死敌，否则不会出言提醒。他需要再次与她接触，获取更多信息。
机会很快来了。几天后，赵姑娘果然再次光临，这次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裙衫，依旧明艳活泼，仿佛之前那句石破天惊的警告从未发生过。
“林师傅，上次的酥酪味道如何呀？”她笑吟吟地问，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柜台和林凡的脸。
林凡心中警惕，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后怕：“正要谢过赵姑娘。姑娘的酥酪未来得及品尝，但姑娘的提醒，却是帮了小子天大的忙。”他语带双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赵姑娘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天真疑惑的表情：“提醒？什么提醒？我就是随口一说呀，糖吃多了对牙不好嘛。”她装傻充愣，演技逼真。
林凡知道从她嘴里套不出直接答案了，便转换策略，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管怎样，小子感激不尽。近日铺中琐事烦心，如履薄冰，让姑娘见笑了。”
他这是在示弱，也是抛出诱饵，看对方是否会接话。
赵姑娘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凑近柜台，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林师傅，这京城水深，有些东西，看着甜，吃着未必是味儿。有些人，说着好话，心里未必想着好事。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完，她买了几块新出的点心，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听说……城西的‘济仁堂’老郎中，验草木之性很有一手。”
济仁堂？验草木之性？
林凡心中猛地一跳！这是提示！赵姑娘在暗示他，可以去“济仁堂”找郎中鉴定那毒物的成分！通过毒物的来源和特性，或许能反向追查到下毒者的来历！
这条信息至关重要！赵姑娘的身份越发神秘，她似乎在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却又始终不肯表明立场和目的。
林凡不再犹豫，立刻安排小七看守铺子，自己则带着小心收集起来的、含有毒物的糖样，前往城西济仁堂。他编了个理由，说是家中小孩误食了不明植物，想请郎中看看这糖里是否沾染了有毒的东西。
济仁堂的老郎中须发皆白，但眼神清明。他仔细检查了糖样，又用银针、灯烧等方法测试，最后甚至取了一点溶于水，观察沉淀物。
良久，老郎中缓缓道：“此物并非剧毒，乃是一种名为‘苦石粉’的矿物研磨而成，混有少量蚀金草的汁液。少量服用会导致呕吐、乏力，量大则会损伤肠胃。苦石粉多产于京西山野，而蚀金草……在京中并不常见，多是些江湖人士用来淬炼劣质刀剑，或……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京西！江湖人士！
林凡心中豁然开朗！下毒者很可能与京西的势力有关，并且可能雇佣了熟悉江湖门道的人动手！这大大缩小了调查范围！
拿着老郎中出具的简要说明（林凡谎称要报官备案），林凡走出济仁堂，心中既有线索浮现的振奋，也有更深的忧虑。京西地带，鱼龙混杂，不仅有地下帮派，也有一些权贵的别院、矿场……
下毒事件，终于露出了第一缕曙光。但这曙光指引的方向，却似乎通向一个更加盘根错节、凶险万分的谜团。赵姑娘为何如此了解这些？她一次次相助，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京西的阴影，又与朝堂之上的“漕运新政”有着怎样隐秘的联系？
林凡感觉，自己正在揭开冰山的一角，而冰山之下，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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