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宫闱暗影，忘尘不静
“小心……宫中……常侍……高……”
信纸背面的蝇头小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碎石，在林凡心中激起千层浪涛，寒意瞬间沿着脊椎蔓延至全身！安远侯府、“幽螭”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了宫廷内部，而且还是一位姓“高”的实权常侍！
常侍，乃内官中地位颇高者，常伴君侧，传达诏令，甚至参预机要。若此等人物与谋逆集团勾结，其能量和危害，将远超外臣！难怪林啸能如此嚣张，难怪顺天府能被轻易调动！这已不仅仅是朝堂党争，而是直指皇权的巨大阴谋！
林凡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与一种揭开冰山一角的战栗。林宸冒死留下这线索，其价值无法估量！
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楼主！但眼下通讯断绝，自身难保，如何传递？
“忘尘居”内寂静无声，仿佛与世隔绝。但林凡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影阁将他安置于此，绝不仅仅是提供庇护那么简单。玄七两次出手相救，其背后代表的“阁主”究竟有何意图？螭首令为何能调动影阁？这一切谜团，或许只能在这里找到部分答案。
他强压下立刻研究宫中常侍的冲动，将信纸小心藏好，当务之急是处理腿伤并恢复体力。包袱中的金疮药效果奇佳，敷上后伤口传来一片清凉，疼痛大减。
接下来的两日，林凡便在“忘尘居”中深居简出。每日有哑仆定时送来清淡饭食，收拾房间，除此之外，不见任何人，仿佛他真的被世界遗忘。
然而，林凡的心却无法真正“忘尘”。他反复推敲着目前的局势：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已形成侯府（林啸、青雀）、朝中重臣（户部侍郎等）、宫内宦官（高常侍）以及江湖势力（“幽螭”残余）的庞大利益网络。而己方，听风楼遭受重创，内部存疑；二哥林宸处境危险；唯一不确定的助力影阁，目的不明。
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如何才能撬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
突破口在哪里？林凡将目光再次投向那隐藏的线索——高常侍。宫内之人，与宫外勾结，必然有巨大的利益输送和隐秘的联络渠道。若能找到这个渠道，或许就能找到铁证！
但宫禁森严，如何探查？他如今是“已死”之身，连京城都不能公然露面。
就在林凡苦思冥想之际，转机在第二日深夜悄然来临。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林凡正于灯下打坐调息，房门被无声推开，玄七那熟悉的身影悄然走入，依旧是一身玄衣，面覆轻纱，只是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你的伤如何？”玄七开门见山，声音清冷如旧。
“已无大碍。多谢姑娘再次救命之恩。”林凡起身拱手。
玄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目光落在林凡脸上，似乎能穿透皮囊看到他的思绪：“楼主那边，暂时安全，内鬼已初步锁定，正在清理。你可知，此次为何能精准找到你的安全屋？”
林凡心中一动：“请姑娘明示。”
“因为‘青雀’动用了一件宝物——‘聆风盘’。”玄七淡淡道，“此物乃前朝异人所制，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并破译特定的能量波动，你们听风楼的加密传讯，在其面前并非完全保险。”
聆风盘！ 林凡恍然，原来并非单纯的内奸，而是对方掌握了这种奇物！
“此物现在何处？”林凡急问，若能毁去此物，听风楼便能重获通讯安全。
“仍在‘青雀’手中，藏于侯府密室，守卫森严。”玄七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楼主自有安排，你无需操心。我今日来，是奉阁主之命，问你一事。”
“阁主有何吩咐？”林凡神色一凛。
玄七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阁主问，螭首令既在你手（她显然以为真令在林凡处），你可敢持此令，行‘清君侧’之事？”
清君侧！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让林凡心神剧震！这已不是暗中调查，而是明目张胆地要铲除皇帝身边的奸佞！影阁的野心和立场，竟如此激进！
林凡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阁主，与家母柳氏，是何渊源？为何如此相助？又为何要‘清君侧’？”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影阁的介入，必然与母亲有关。
玄七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是否告知。最终，她缓缓开口：“柳夫人于影阁有恩，曾救过上任阁主性命。此为其一。其二，现任阁主认为，‘幽螭’及其背后势力，已成国之大害，非雷霆手段不能清除。螭首令是契机，而你，是阁主选中执令之人。”
答案依旧模糊，但至少确认了母亲与影阁的关联。林凡沉吟道：“‘清君侧’非同小可，需周密计划，更需确凿证据。否则，与谋反何异？如今敌暗我明，贸然行动，恐适得其反。”
玄七闻言，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赞赏：“看来你尚未被仇恨冲昏头脑。阁主亦非让你即刻动手。眼下有一事，或可为你提供接近‘君侧’之机。”
“何事？”
“三日后，宫中兰台殿将举办一场小型赏珍会，由淑妃娘娘主持，邀请部分宗室、重臣及有才名的清流子弟入宫鉴赏古籍字画。”玄七道，“那位高常侍，届时会在场负责协调事宜。”
林凡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混入宫中、近距离观察高常侍的绝佳机会！
“但我身份敏感，如何能参加此等宫宴？”
玄七取出一份烫金请柬，放在桌上：“‘墨言’先生虽不便现身，但另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士子‘林修远’，却可持此柬入宫。身份文牒、过往经历，皆已备妥，天衣无缝。”
林凡拿起请柬，看着上面陌生的名字和精致的宫廷印鉴，知道影阁早已为他铺好了路。这看似是机会，却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我需要考虑。”林凡没有立刻答应。
玄七也不强求，转身欲走，到门口时顿了顿，留下一句：“阁主让我转告你，宫中并非铁板一块，亦有心向光明之人。能否把握机会，看你自己的选择与造化。”
说完，她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凡握着那份沉甸甸的请柬，心潮起伏。入宫，无疑是刀尖跳舞，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接近核心、查明真相的途径。去，还是不去？
就在林凡权衡利弊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三长两短，重复两次——这是他与水老约定的、极度紧急的联络信号！
水老竟然找到了这里？而且用了最高等级的紧急信号！
林凡心中一紧，立刻推开窗户。只见楼下阴影中，水老的身影踉跄出现，衣衫染血，脸色苍白如纸，他扶着墙壁，艰难地抬起头，对林凡嘶声道：
“快……快走……楼主……遇袭……重伤……听风楼……完了……”
话音未落，水老已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楼主遇袭重伤！听风楼完了？！
林凡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最大的倚仗，顷刻间崩塌！最后的退路，似乎也已断绝！
巨大的危机，以最猛烈的方式，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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