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巫族理事堂就飘满了草药味。萧芝芝早早就来了,手里提着个布包。她看萧浅岱还没来,就从书架上拿了本旧旧的《巫族药经》,摊在桌子上假装抄写 —— 毛笔悬在纸上,墨汁都晕开了,可她眼睛一直盯着院子门口。
过了一会儿,萧浅岱背着药篮来了,青布裙子上还沾着露水。她跟萧芝芝点了下头,就走到对面桌子前,拿出前几天没抄完的药方,蘸墨写字,字写得工工整整。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毛笔写字的 “沙沙” 声,偶尔有风吹过竹林,几片干艾草就飘到了窗台上。
萧芝芝偷偷看了眼院子外面,发现晒草药的弟子们都聚在东边,没人注意这边。她突然 “呀” 了一声,抱着《巫族药经》走到萧浅岱身边:“浅岱监理,你看这页写‘活络续筋膏’做法的,缺了半页!我记不清后面怎么配药了,你能凭记性补全吗?”
萧浅岱刚要伸手拿书,突然感觉后脖子一凉 —— 原来萧芝芝指尖藏着的迷神蛊被捏爆了,细细的蛊粉悄悄落在她衣领里。萧浅岱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眼前也模糊起来,握笔的手一软,墨水在纸上洇出一大片。
“浅岱监理?” 萧芝芝弯腰,声音放得很轻,还带着股假惺惺的关心,“你老实告诉我,前几天去皇城司看到了什么?这几天下午出去,又在忙啥?”
萧浅岱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不由自主就开口了,说话慢悠悠但挺清楚:“皇城司…… 有七具尸体,脸都认不出来了…… 陛下让我查蛊虫的事…… 前几天去郊区,给人治腿伤……”
萧芝芝心理 “咯噔” 一下,还想问皇后怀孕的事,就听见院子外面有脚步声 —— 一个小药童提着竹筐,正往窗下的晒药架走。她赶紧直起身子,拿过椅子上的小披风,轻轻盖在萧浅岱身上,又伸手摸摸她额头,故意大声说:“哎哟,浅岱监理怎么睡着了?肯定是抄书累着了。”
小药童回头看了眼,见萧浅岱趴在桌子上,还以为真是累着了,笑着说:“萧监理是该休息休息了,这几天都抄书到半夜呢。” 萧芝芝随便应和了几句,等药童一转身,她赶紧收好《巫族药经》,急急忙忙跑出了理事堂,脚步快得像脚下着火了似的。
回到家,萧芝芝立马换上灰布男装,把头发束起来,腰上别着短刀,一刻都不敢耽误 —— 墨无常这个废物,炼蛊用的尸体在山下被人发现了!要是那个瘸腿的真是从山上逃出去的,雾隐山的秘密很快就藏不住了!
她打扮好,戴上面具遮住脸,专挑小路往雾隐山跑,连给人送信的蛊虫都没时间放。
跑到山脚下,萧芝芝找到了那个被三面山围着的水潭。潭边的山神石像半埋在杂草里,她拨开石像后面的藤蔓,果然看见山体上有个只能一个人通过的小洞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她钻进去,里面的小路窄得只能容下脚,走到头是一段石阶,弯弯曲曲通到山顶。等爬到石阶尽头,路又被一堆乱石挡住了。她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传信蛊虫,指尖沾了点能引蛊虫的花汁,蛊虫扑棱着翅膀,在前面带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出现火光。墨无常穿着一身黑衣服,提着装蛊虫的罐子迎面走来,看见萧芝芝,急忙弯腰行礼:“圣女怎么亲自来了?山路这么危险,应该派人去接您啊!”
“还接?再晚一步,咱们都得被禁军堵在山里!” 萧芝芝急得直跺脚,眼睛里全是焦虑,“山下已经发现你炼蛊用的尸体了,皇帝肯定马上就会派兵来搜山,咱们这儿藏不住了!”
墨无常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攥着蛊虫罐的手都绷紧了:“圣女别慌,我刚才还在加固洞口……”
“别说这些没用的!” 萧芝芝打断他,“人面蛊炼得怎么样了?”
墨无常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试了十几次,就炼出来一只,虽然没让蛊虫宿主爆体,但还没完全炼好,现在还不能用……”
“能不能用都给我。” 萧芝芝伸手,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墨无常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个玉盒子,里面铺着绸缎,躺着一只透明的人面蛊,正慢慢蠕动。
萧芝芝把玉盒塞进怀里,又说:“你赶紧收拾东西转移,往西南方向走,那边有个废弃矿洞,可以先躲一躲。再磨蹭,真就走不了了!”
墨无常点点头,转身要去收拾东西,却被萧芝芝一把拉住:“别耽误时间,先跟我下山,你的东西让亲信后面再搬。”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洞口,突然听见树林里传来拉弓弦的声音 —— 殷晟海带着十几个暗卫,已经把洞口围得死死的。他们穿着一身黑衣服,在树影里忽隐忽现,手里的长刀寒光闪闪。
萧芝芝走后没多久,萧浅岱趴在案上悠悠转醒。额间还沾着些细汗,她撑着桌沿坐直身子,只觉后脑昏沉得厉害,像被重物碾过似的,空气中还带着几分诡异的腥气。
“我怎么会睡着?” 她喃喃自语,努力回想方才的情形:萧芝芝拿着《巫族药经》来问药方,再之后的事便模糊不清了。理事堂的窗还开着,风卷着艾草香进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疑云 —— 自己素来警醒,怎会平白无故昏睡过去?定有古怪。
萧浅岱不敢耽搁,当即收好案上的药方,快步走出理事堂。她没回巫族药圃,反倒绕着小巷往京郊暗卫据点去 —— 此事牵扯不明,唯有告知殷晟海,才能安心。
暗卫据点的木屋依旧安静,炭盆里的火还没熄。殷晟海见萧浅岱匆匆赶来,神色凝重,便知有事。待听她说完昏睡的经过,眸色一沉:“看来萧芝芝与雾隐山有关。”
“可我没看出更多……” 萧浅岱面露愧色。
“无妨。” 殷晟海抬手打断她,目光转向里间的木屋,“你先去见他,只说身子不适。”
萧浅岱依言走进里屋。刘七衅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看见萧浅岱进来,他起身直了直身子。等待萧浅岱施针,却看见她身后衣襟上沾了些白色粉末,原本平静的神色骤然变了。他猛地要起身,不顾左腿疼痛,伸手便攥住她的手腕,又跌了回去,声音发颤:“你身上怎么会有蛊粉?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萧浅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顺着话头道:“我也不知,他?你说的他…… 他是谁?”
刘七衅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神色真切,不似作伪,心底的焦虑再也压不住。他松开手,重重捶了下床板,声音里满是悔恨:“是墨无常,是前朝国师的徒弟,最擅炼蛊!他在雾隐山用活人炼人面蛊 —— 那些山下失踪的村民,怕是都成了他的蛊饵......”
萧浅岱听得心惊,当即转身告知殷晟海。殷晟海听罢,即刻召集暗卫,提刀便往雾隐山赶:“迟则生变,务必截住他们!”
暗卫们循着刘七衅所说的路径,很快找到水潭边的山洞。刚埋伏好,便见萧芝芝与墨无常一前一后走出洞口 —— 正是殷晟海算准的时机,这才将两人团团围住,长刀出鞘的,瞬间映亮了山脚下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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