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楹被这一声呼喊直接吓到了,茫茫人海中,谢清楹与元肃对视一眼,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谢清楹到底是官家夫人,没道理在一边看燕王小儿子与一位姑娘的热闹。
但她又不能假装没看到,元肃到底算认识的人,二则赵策是来剿匪的,总不能匪没剿完,城里的人先闹起来了。
想起元肃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谢清楹有点感动,稍微提点一番,半盏茶后,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三人在一旁的茶馆落坐。
谢清楹不是为了做大判官的,只是不想事情闹的太难看,在旁边充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元肃和那姑娘显然是相顾无言,唯杀意万千。谢清楹想着自己方才的观察,笑了笑,打破这冷肃的氛围。
“听闻这家茶馆的茶点不错,我已点了两道,你们可还有想要的?”
元肃没说话,那姑娘倒是毫不避讳的报出一长串糕点的名字。
“荷花酥,蝴蝶酥,云片糕,梅花糕,八珍糕……嗯,暂且就这些,别的一会再说吧。”
谢清楹没说话,低头抿了一口茶,那姑娘报完茶点的名字,笑盈盈的看着谢清楹。
“我叫邱芊芊,家里人都叫我芊芊。方才听闻姐姐姓谢,不知可否称姐姐一声谢姐姐。”
谢清楹来之前是看过书的,这位邱娘子头上戴着水玉阁特制的发饰,想是有些来头。
谢清楹现在想找个生意人,这个邱芊芊,看起来对自己也有些感兴趣。
“自是可以,邱娘子随意称呼。”
话说到这一步,谢清楹想起坐了一会的元肃,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方才发生了什么,怎的引得这么些人围着道路?”
谢清楹的话算是给元肃提醒,皇兄让自己出京,自己确实不该在大街上与人争辩,好在谢娘子来了。
“我见这位邱娘子在街上……”元肃想起,便觉得有些火大,但现在已经到茶馆里来了,确实不能再闹下去,于是他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我路遇一位老者哭的凄惨,十分不忍,误会了邱娘子,故而才起了争执。”
邱芊芊一听,明显不服。
“放你娘的屁,明明便是那恶心人的东西偷了我家的东西,带出去仿制,以此牟利,坏了我水玉阁的名声。
赚了钱不说给老母换些好的衣衫,吃些好的吃食,成日的花天酒地。
被我发现后,甚至不知廉耻的跑到他老母面前胡说一通,倒成了我是非不分,仗势欺人了。
你这京都来的公子哥,竟也那般糊涂,帮着那畜生说话。
他老母万事只听儿子的,从来不知争取,不知真相的在众人面前乱哭一通,倒是成了苦主了。
我邱芊芊何时差过那几两银子,若不是那畜生实在过分,我又何至于在他老母面前言他的是非?”
邱芊芊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偷东西的人名唤易厂,是这街上有名的偷儿,家境贫寒,只有一个老母。
老母眼睛为了做绣活已经看不见了,年纪大了后儿子也不管,成日的在街上乞讨,勉强度日。
易厂第一次来水玉阁偷东西的时候,邱芊芊就发现了。
她是见过易老太的,毕竟只是个不值什么钱的簪子,易老太以前还为迷路的自己指过路,那时邱芊芊想,就当是还给易老太好了。
未曾想,那易厂简直就是个畜生。仿制她水玉阁的簪子,也未曾报效生母,邱芊芊忍无可忍,本想直接说出他的行径,易老太却因儿子的话反咬她一口,然后,元肃就来了。
谢清楹大致听懂了,她微微笑了笑。
读书果然是有用的,这位邱娘子与水玉阁东家的关系看上去很是亲密。
元肃其实那时在街上已经差不多了解大概,只是邱芊芊盛怒,便在大街上吵了起来,而事件的起因,易氏母子,早已不见踪影。
“今日之事,是某之过。邱娘子若是不介意,便请谢娘子做个见证,今日某以茶代酒,向邱娘子致歉。”
邱芊芊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她喜欢美人,更喜欢美人戴着她们水玉阁的首饰上街,谢清楹是个美人,而且人也很好相处。
比起元肃,她还是更在意谢清楹一点。
“既然公子已经道歉,我邱芊芊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今日以茶代酒,你我之间,便再无过节。只是今日是因条件有限,这顿酒,日后可要补上。”
邱芊芊是生意人,方才若不是因为太过生气,是万万不会跟元肃这种京城来的公子哥杠上的。
毕竟,谁能知道,这位公子哥,能不能把她们水玉阁的招牌带出顺州。
既然主动撞上来了,邱芊芊倒也不怕旁人说,直接交了个朋友。
元肃本就是豁达之人,加之今天确实是自己的错,便应下了。
谢清楹见两人聊的差不多,想着找个借口,把元肃支开,再跟邱芊芊聊点事情。
毕竟,从一开始,谢清楹就觉得,邱芊芊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不是坏事,商人对一个人感兴趣,证明有利可图。谢清楹深知这一点,所有东西都不属于她,唯有自己身上的利益才是人际交往的基本。
谢清楹正欲说些什么,元肃却抢先一步。
“此来顺州,皇……兄长说要我去见见赵大人。既然遇见了谢娘子,那我便随谢娘子一同回去吧。”
元肃说了一半,才觉不对。父王说过,出门在外,不可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元裕堂兄因一些事情被皇兄调出了京,眼下京中各方势力错杂,但好在父王与皇兄的关系还算可以,元肃知晓自己不聪明,唯恐有心人把他当做枪使,便主动跟皇兄说要出京。
近日皇嫂有了身孕,皇兄是难得的高兴,思索一番后便让他来顺州找威远将军。
元肃到底是皇室的人,他尚未入仕,知晓皇兄是让他在威远将军手下历练一番好早些有个功名,也知晓皇兄此举是嫌前些日子父王手伸的太长。
父王那里难得没说什么,元肃以为,父王这是同意了的意思,皇兄登基几载,实在做了不少事情。
元肃想要家里和谐安定,也隐约觉得皇兄到底不会真的想要父王的命,若这样做能让皇兄满意,他当然不会拒绝,便打着看望顺王妃皇婶的名头来顺州。
“你与郎君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干预。眼下我还有些事,想来你到顺州,应是要去看望你婶婶的。”
本来元肃要跟谢清楹一起回去,倒也不会不合礼数。
而且皇帝下了令要赵策带着元肃,她做为将军夫人,也该招待他。
但是现在,且不说已经不知道去哪却等着自己给她打掩护的谢清霜,还有眼前的邱芊芊。
谢清楹有自己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带着元肃一起回去。
经谢清楹提点,元肃才想起来,自己来顺州打着的旗号,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这场矛盾化解的意外轻松,甚至元肃走时,方才点的那些茶点还没上来。
“芊芊烟翠羽,郁郁霜青柯。芊芊二字,倒是极衬邱娘子。”
谢清楹微笑着夸赞。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清楹小心打探着邱芊芊的意思,从名字开始称赞。
“我是个俗人,谢姐姐说的诗,并不是太懂。”
糟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谢清楹本想补救,却见邱芊芊突然靠近自己。
“谢姐姐,不说旁的了。其实,我有个生意,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邱芊芊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见谢清楹不说话,索性拉住了她的手。
“邱娘子想说什么,大可直言便是。”
谢清楹以为是自己刚才话语的问题,邱芊芊这般热情,直接打乱了她在心里准备好的腹稿,手不好甩开,面上却有些警惕。
“谢姐姐,你觉得我身上带着的这些首饰如何?你喜不喜欢?”
邱芊芊想起叔父的态度,便也顾不了太多。
水玉阁是娘亲的心血,她不忍将其让出去。
“除却邱娘子头上的那支簪,剩下的首饰风格倒是如出一辙。”谢清楹略停顿了一下,又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过很是别致,我很喜欢。”
“谢姐姐当真这样想?”
邱芊芊本是个要强的人,母亲早逝,父亲身体也不好,娘亲一生的心血,眼看要被叔父一家占领,她年岁已至,却未议亲,就是想接手水玉阁。
只是,叔父却说,她一介女流,不如堂兄,日后坏了邱家的名声,非要邱芊芊做出一番成绩再说接手的事情。
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欺她家无人。
邱芊芊早就租好了店面,打算开一家新的首饰阁。只是她到底没能继承娘亲的天赋,所制首饰太过平淡,没甚创新,新店至今尚未开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
本来拦下谢清楹,她就是觉得谢清楹跟刚才那个公子哥一样,是京城来的,看穿戴也是富贵人家,新店的首饰若是戴在她身上,就是个活招牌。
“依我个人之见,确实别致。”
谢清楹从小到大,没有特别有钱的时候,对首饰什么的,只能觉得好不好看,至于见解,只能说,对不起,我不是专业人家。
谢清楹大概看出了邱芊芊的意思,但笑不语。
从方才起,她便觉得,这位邱娘子,似乎有些话要与自己说。
果不其然,邱芊芊看着她,认真道。
“实不相瞒,家中长辈不信任我,但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身上穿戴的这些,便是我预备卖的,不若我以一半的价格卖给谢姐姐一份,谢姐姐只需日常上街时戴几支如何?”
邱芊芊自小也算是被父母宠大的,爽朗的性格已经定型,自然做不到像叔父一般精明,但她也想努力一番。
“邱娘子既已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有些东西,要给邱娘子看。”
谢清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眷顾她的。
刚想做点生意,人就被她碰到了。
富二代创业,她加注一些,就算失败了,以后也能有更多门路。
谢清楹拿出自己画的几张图样,递给邱芊芊。
“近些日子无聊,不知这些可否入的了邱娘子的眼。”
谢清楹一直都做两手准备,钱是要赚的。
她画的这些图,在现代就类似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创意,但书里没人见过这种简约风。
反正这只是她的入场券,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就打算投钱等分红。
邱芊芊认真看了看,有些惊叹。
“谢姐姐果然聪慧,不知谢姐姐,可否将这些图样卖给我?”
谢清楹所画,是她之前不曾见过的风格。
人都讲一个新奇,特别是她这种预备做出成绩打叔父脸的,若是用这些吸引一些人,叔父便不能将水玉阁据为己有。
“我不卖。听闻邱娘子预备开一个新的首饰阁,不知银钱是否够用?”
谢清楹现在手上有钱,邱芊芊正是被叔父为难的时候。
二人一拍即合,在茶馆相聊甚欢。
最后分离时,邱芊芊恨不得跟谢清楹回去。
两人商议,谢清楹带着图纸与五千两入注,等年底拿分红。
既然现在她是合伙人,那给店里宣传也是分内之事。
谢清楹了却一桩大事,现在和从前并无不同,她依旧需要一些钱,一笔稳定靠自己的钱,而后再去想想,自己想要做什么。
与邱芊芊告别后,谢清楹见到了早就等在一边的谢清霜。
方才谢清楹进了茶楼后,便让马夫去寻找谢清霜,让她有空来找自己,等自己一起回去。
谢清楹解决完事情,谢清霜先她一步上了马车。
谢清楹隐隐觉得不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清霜这般难看的脸色,甚至比上次被拐女童案时还要让人难以靠近。
谢清楹想到楚溪,叶榆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她还是有些想知道真相的。
“查出什么了?”
“叶榆没死。”
这次是肯定句,不过谢清霜看上去并不想多说,谢清楹也没再逼问。
一天过去,蒋启那边,也该有个说法了。
姐妹俩刚回到知州府,一直等在外面的栖渺便神色奇怪的上前禀告。
“夫人,蒋大人说,是楚娘子谋害了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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