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楹眉眼冷肃,神情淡漠,唯有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时,卫浮才会觉得,她与卫菡,真的很不一样。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想干什么?”
卫浮决意去死,临走前做一件勉强算得上好事的事,也不过是怕下去后,阿姐不肯见他。
但这并不代表,谢清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
毕竟,他初见卫菡时,也仅仅只是个乞丐。
“要世间公理昌明。”
谢清楹皱眉,低着头沉思。
去王家之前,她曾带着薇薇去找过小满。
在一段时间的诊治与陪伴中,小满已经不怕人了。
楚漫与叶榆也去看过他,许是听了他们的话,小满潜意识里认为谢清楹是那个可以帮他的人。
所以他一见到谢清楹就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
“贵人……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这是爷爷此生唯一的愿望……”
小满跪在地上直哭,谢清楹实在劝不动,便由着他哭。
“是我没有用……不能完成祖父的遗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爷爷也去求过官老爷……”
“他们说……他们说……阿姐是自己走丢的……与他们无关……”
“可是爷爷说不是的……阿姐就是被他们杀害了……”
“贵人,求求您……”
“求求您……”
小人虽然年幼,身无所长,但小的知恩图报,只要贵人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小人也会去……”
其实谢清楹并不喜欢人哭,她不会哄,这样更影响对消息的获取。
薇薇难得有个差不多的小孩玩伴,谢清楹不可能让他一直哭下去。
“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
谢清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子幼而父母年迈,是人生之大不幸也。
“你为什么会相信叶榆和楚溪?”
这是谢清楹最搞不懂的一点,独自生活的孩子,身上都有很高的警觉性。
听薇薇说,小满不会写字。
连字都不会写,为什么会轻易把为家族翻案的信交给别人。
“楚姐姐是从外地来的,听了我的故事后,她说自己会帮我。
她为我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状书,让我在家里等消息。
爷爷说,会识字会写字的,都是读书人。
读书使人明礼知事,我可以相信他们。”
小满说的很认真。
谢清楹却惊的放下了薇薇的手。
百无一用是书生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谢清楹从小听到大的。
她知道,这是由于历史条件的不同而所需的言语。
而现实又是那么割裂,前二十年人生所有人都告诉她后半句是至理名言。
而二十之后,整个社会用血淋淋的真相告诉她。
前半句才是她的痛苦所在。
越来越多的负面新闻会让人怀疑。
读书人,在每个时期都不会没有作用。
纵然不拔尖,纵然力微。
当盏盏灯火团结在一起,就是满天星。
卫浮当然不能死的这么轻松。
她也是读书人,世间的公道,由世间人来维护。
“公理昌明?”
卫浮反复品味这几个字,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公理……”
“有的,所有的字与词,被创造出来都是有意义的。”
谢清楹在几年的社会风雨中,终于找回了十几岁那年,初看历史书的感觉。
是的,这世间并非孤岛,所有的人与物,与她有关。
“那是你们命好的人才有的,我们这种卑贱之人,为了活着,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卫浮的腿被扎了两刀,现在的状态很是激动。
以现在的立场去评判先人的所为,这不是理性,是苛责。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你就是可怜虫,一辈子都是。
你还命不好?卫娘子救你,让你成为卫家养子,
官宦门第,书香世家,可以考科举,做官,这是多么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是你自怨自艾,没有想着为卫家分忧,还拖后腿。
卫家哪里薄待了你,便连出事也没有牵扯你分毫!
你是怎么做的,你给卫娘子送了毒药,让她再也看不见!
我要是卫娘子,知道自己养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定然日日夜夜站在你床头,看着你的报应。
也是,若她知晓你的下场,定然会畅快大笑。”
“你闭嘴!”
卫浮想要冲上来,却因先前的两刀站不起来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谢清楹越说越气,忍不住上前又给了他一刀。
“诶,将军夫人,冷静点……”
叶榆见她还要再刺一刀,连忙拉住了谢清楹。
那句等问完话了再来也不迟还没来的及说,卫浮就冷笑一声。
“你们这对兄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想要我的话?做梦!”
叶榆在听到那对兄妹的时候就已经一个箭步上来按住卫浮。
“你说什么?”
“你爹没告诉过你,你二叔娶了亲?甚至没告诉过你,你们叶家得罪的到底是谁?
你二叔娶的是江州知州的独女,名满江南的卫娘子。
而你眼前的这位夫人,便是卫娘子的女儿,你的堂妹。”
你叶家得罪的人也不是旁的人,而是圣旨不想让你们活!”
叶榆不是没想过去查叶家的事情,只是,父亲送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要报仇,更不要恨。
父亲说,人生并没有那么难过,所有的事情都是累赘,人只要吃饭,就可以活下去。
他从未想过,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叶家本就富贵,父亲因不想祖父轻看,早年就隐姓埋名从叶家出来,做自己的生意。
祖父气他这番作为,把家业留给了二叔。
这位二叔他也没见过几面,对他知之甚少。
父亲送他走那日,对他说,从此他在这世上再无亲属,一人立世,要小心,更要堂堂正正。
叶榆躲了几年,帮小满也不过是因为楚溪救过他,看小满可怜才答应帮他。
而叶榆万万没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利用人,便是世上唯一的至亲,他的亲妹。
谢清楹看着卫浮的反应,继续问道。
“你跟燕王的往来书信在哪里?”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将死之人什么也不怕,谢清楹没那个耐心去感化卫浮,还是刺激他说实话比较好。
“没用的,就算你们有证据又如何?燕王的儿子是今上,谁敢判他的罪?”
“别扯开话题,我只要书信。”
“在程睁落脚的宅子里。”
这可不一定,最是无情帝王家,让人莫名其妙死去的方法不知道有多少。
卫浮居无定所,要不是主动投案,抓他确实要费些功夫。
“还有一个问题,卫大人当年的那个友人是谁?”
明贵妃未死是宫中秘辛,知道了的人当然不能活。
书里对许二叔这条线写的也是乱七八糟,只说写信给友人求救未果,这个友人是谁也没说。
谢清楹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但还是要问一下安心点。
接下来要做任务,她得好好引导谢清霜才行。
“一个姓许的大夫,家是哪里的也没人知道,谁知道他是怎么攀上卫家的?”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谢清楹在卫浮胸口上插了一刀,卫浮本就跌倒在地,这一下更是令他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
“失血过多就会死了,他还可以撑一会,问问外面的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恶人的下场。”
一共四刀,没人管就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谢清楹就是故意的,只有这种死法,才能让所有被迫害的人看到。
安安的那份,她替她看了。
这样慢慢的死去,让他有空回忆自己的一生,再好好想想,下辈子,应不应该好好做个人。
谢清楹走的很慢,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她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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