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冀州韩家的人。”
祖冲霄深知对风元山这种聪明人，说实话要比撒谎好，所以沉默片刻后选择如实相告。
“那当初你助我夺取奉朝县，是韩家的意思还是……”风元山再度问道。
“是我自己的意思，但韩家没有反对。”祖冲霄回道。
“那这次是韩家让你把我困在这的？”风元山笑道。
“对。”
“为什么？”
“为了你、顾冒以及他麾下的两千黄巾军（因顾冒让麾下将士头戴黄巾而得名）。”
“你要劝我投韩家？”
“没错。”祖冲霄点头，诚恳道：“元山，清醒点，古化、延宁两次大败之后，你已经失去割据一方的资格。”
“就算回到奉朝，你又能怎样，难道那些人还会全心全意支持你吗？”
“何不投靠韩家，与我一同效忠明主，将来建功封侯，青史留名、开创世家，亦不无可能。”
风元山闻言长叹一声，点头道：“你说的对，就算我回到奉朝县，那里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祖冲霄听得一喜，只觉得这次任务已经稳了。
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悬起来。
因为风元山语气坚决地宣布：
“从今往后，天下再无风元山这一号人，只当他死在了那晚的大败中。”
“元山，你这是何苦！”祖冲霄劝道：“你若死了，将来家族如何传承？”
“混天手，这不是你的意思吗？不然为何将我困在这里？”
风元山明知故问，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祖冲霄听出来了，一时间对好友的愧疚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次顾冒在风元山的一纸令下，乖乖交兵交地。
现在风元山“死了”，他还如何收服顾冒以及他的黄巾军。
“不过你放心，我风元山一生恩怨分明。既然韩家救了我这条命，从今往后这条命就是他们的，让我干啥我干啥。”
祖冲霄想了想，勉力劝道：“元山，你的伤还没好彻底，先好好养伤，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转头又叮嘱了老妪几句，便离开了。
望着老友离去的背影，风元山心情很是复杂，有被欺骗的痛恨，也有被营救的感激。
老友的劝诫他也明白，值此乱世之际，带兵去投和不带兵去投是两个概念。
但他不想因为自己让便宜徒弟没得选，而且他隐隐有种直觉，就算他出面顾冒也不一定会跟着他投靠韩家。
这种直觉在第二天得到证实，祖冲霄去而复返并告诉他顾冒在鹅城拥兵自表为头领并任义军大将军，统管全部兵马。
风元山听后大笑，大赞道：“不愧是我的徒弟！”
“你还笑，再笑你的大头领就要没有了！”祖冲霄焦急道。
要是等顾冒稳固好义军政权，那风元山就算没死也得死了。
“我不是说了，风大头领已经死在延宁县，大头领之位已经不是我的。”
风元山回道，看着祖冲霄这副表情，他真的很开心，但很快他就想到一个问题，迟疑道：
“混天手，顾冒的把戏玩得这么溜，又是替我主持大局，又是派人来找我，他会不会也是其他世家的人？”
祖冲霄闻言愣住。经风元山这么一提醒，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若是没人指导，谁天生会玩大义那一套？
可也不对啊！
当初顾冒在鹅城夜袭一战打响名声后，他亲自调查过顾冒的家世。
三代以内都是农民，没听说过和哪家世家有牵连。
所以祖冲霄摇头道：“元山，你想多了。也许顾冒天赋异禀，也许暗中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说到最后祖冲霄猛然醒悟过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投靠了别的世家，然后那个世家派人来为他谋划？”
“嗯。”风元山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此事我需要马上去查。”祖冲霄朝风元山一抱拳，便匆匆离开。
又过一日，风元山身体恢复大半，便找了一个斗笠戴上，离开木屋。
老妪是个普通人，拦他不住。
刚出山，风元山就弄懂了他在何处。
……
“伍佰主，有一老人找你。”
苏照正为明天去哪找风大头领烦恼，突然亲卫进来禀报。
“什么人？”
“是一老者，他说他可能知道大头领在哪？”
苏照闻言大喜，连忙跟着亲卫去见那位老人。
他先朝老人躬身行礼，而后道：“老人家，你是在哪发现我们大头领的？”
老人也就是风元山本尊，他弯着腰咳嗽道：“后生，你那大头领若是活着，他也该主动找上你。”
“你至今没有他的消息，还不明白他去哪了吗？”
苏照闻言大怒，刚想给对方一个教训，但看对方的样子，可能还扛不住自己一拳，只得恨恨道：
“你是来消遣我的吗？大头领就算死了，我也得带他的尸体回去安葬！”
“你若是知道他的消息，速速告知于我，待我确认后，自有金银奉上。你若没有，那就给我滚！”
“唉……”风元山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好言劝你，你不听，非要找你那大头领。”
“殊不知你再不回去，你真正的大头领身边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也罢，你既然执意要找你的旧大头领，那就单独跟我来。”
“什么新的旧的，我就只有一位大头领。”苏照说着，便要跟过去。
亲卫连忙拉住他，劝道：“伍佰主莫去，小心有诈。”
苏照一把甩开亲卫的手，道：“我堂堂义军伍佰主，会怕一个普通老头使诈？”
“你等不要跟来，我看看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亲卫无奈，只得目送苏照离去。
不久后，老人带着苏照来到一处土包前，指了指土包道：
“呐，你要找的大头领就在里面。”
“如何证明？”苏照可不傻，岂会如此相信别人。
“简单，把土包挖开不就知道了。”老人淡笑着回道。
“你耍我！”苏照瞪圆双眼，“若里面真是大头领，我与禽兽何异？若是他人尸体，我于心何忍？”
“想要其他方法？也行。”老人面色淡然伸出双手：“你给我钱，我把他死时身边的遗物卖给你。”
苏照二话不说，摸出十两银子放到老人手中：“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
他不怕被欺骗，因为他只需略微出手，十两银子便能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堂堂伍佰主，身上就十两银子，真是寒酸。”老人摇头，转身走进一旁的草丛中取出一把刀和一本书。
在见到刀的那一刻，苏照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抱着刀痛哭，而后又朝着坟包叫道：
“风叔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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